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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娘娘~~」

    宮心剛拿了藥箱過來,眾人便聽到門口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

    阿尚被奶娘抱進來,過了門檻後,她便掙扎著下地,然後朝曲瀲跑了過來,小身子就像橫衝直撞的小火車一樣,碧春等人擔心她沒輕沒撞的,忙過去扶住她。

    阿尚一把撲進了碧春懷裡,抬頭瞅了她一眼,然後一巴掌拍了過去,拍在碧春的肩膀上,繞過擋路的丫鬟,撲到了坐在矮榻上的曲瀲的懷裡,扒著她的衣服不放。

    曲瀲伸出左手攬住她,低頭看她快活無憂的小臉蛋,心裡那種的壓抑終於少了一些。

    昨晚她真的很絕望,只要想到紀凜也許真的會死,她就無法控制自己,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變得沒有意義。

    阿尚今日十分愛撒嬌,被娘親摟住後,就要爬到她膝蓋上坐著,周圍的丫鬟忙伸手要將她抱走。

    「不必了,阿尚沒多重,我抱著即可,先上藥吧。」曲瀲也喜歡閨女黏著自己的樣子,心裡十分高興。

    碧春等人只得作罷。

    宮心先是給曲瀲額頭的傷抹了藥,然後才將她右手上的紗布拆了。

    過了一個晚上,手心的傷仍是麻麻的痛,但是沒有昨晚那麼痛了,倒是能忍耐。當紗布拆開時,看到那手掌心一大塊那沒了皮的血肉,那發白的肉,看著既讓人噁心,又有些不忍睹視,周圍的丫鬟看罷都感覺自己的手也痛起來。

    曲瀲是真的痛,看一眼也覺得有點兒不忍睹視。

    宮心雖然很小心了,但是上藥時還是讓曲瀲疼得厲害。

    這時,阿尚竟然湊過臉要去看,曲瀲一時沒注意到,差點將她摔著了,幸好碧春一直在旁盯著,伸手扶住傾身湊過去的阿尚,將她抱下曲瀲的懷裡。

    阿尚扭身不讓碧春抱,她的小身子就挨到娘親身邊,湊著臉過去看宮心給曲瀲上藥,看得目不轉睛,那副嚴肅認真的小模樣,配上那張包子臉,實在是有些搞笑,明明是個萌萌噠的小包子,這種嚴肅的模樣很有反差萌。

    等手上好藥,重新纏上紗布後,曲瀲將手遞到閨女面前,笑道:「阿尚看什麼?你看得懂麼?」

    阿尚懵懵地看她,然後咧嘴笑著,又撲到她懷裡。

    母女倆玩了會兒,曲瀲的精神又不太好了,讓阿尚自己去玩,自己在靠著個大迎枕眯了會兒眼睛,直到寒山雅居又來了人。

    明珠奉淑宜大長公主的命令過來探望,順便也帶了些藥材補品過來,還有一筐新鮮的櫻桃。看到曲瀲的模樣,便知她此時一點都不好,忍不住嘆了口氣,傳達了淑宜大長公主的意思,讓好她生歇息,這些日子就不必過去請安了。

    「我沒事啦,讓祖母不必擔心,休養幾天就能好了。」曲瀲安慰看著有些難過的丫鬟。

    明珠勉強道:「少夫人確實要多歇息,養好身體方是。」

    明珠陪曲瀲說了會兒話,擔心打憂了她歇息,很快就告辭離開。

    曲瀲讓人去洗了一盤櫻桃,用甜白瓷的盤子裝著,便將吃貨閨女叫進來,讓人去了櫻桃核,然後給她自己抓著吃。

    就在曲瀲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閨女乖巧地坐在身邊吃櫻桃時,下人來報,她娘親和弟弟一起過來了。

    曲瀲愣了下,忙讓人去請他們過來。

    季氏和曲湙被丫鬟領進來,看到曲瀲的模樣時,季氏當場落下淚來,曲湙看著也很擔憂的樣子,眼裡還有些怒意。

    「瀲兒,你沒事吧?」季氏邊流淚邊問道。

    曲瀲被她哭得頭疼,她現在精神不好,一個小白花哭得再美也不感興趣,何況這是她娘,真是哭得要人命。

    「娘,你別哭了,你哭得我頭都疼了……」說著,她捂住頭。

    季氏的眼淚生生嚇了回去。

    曲湙看她促狹的模樣,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便問道:「二姐,你覺得怎麼樣?好一些麼?」

    「嗯,沒什麼的,你們放心吧。」曲瀲故作輕鬆地說,忙讓他們坐下,讓丫鬟沏茶過來,問道:「娘,湙弟,你們怎麼來了?湙弟不用去書院?」

    曲湙沒好聲氣地道:「昨天聽說你遇襲一事,娘都要嚇暈了,要不是天色晚了,她都要過來看你。我心裡也不放心,所以便向書院請了假過來看看你。」

    季氏對女兒在大街上遇襲一事憤怒不已,當下說道:「那些人真是無法無天,連公侯府的車駕也敢襲擊,簡直是沒有王法了,官府怎麼不捉他們關押起來……」

    曲湙抿了口茶,若有所思地看著曲瀲。

    曲瀲今兒還沒出過門,剛才明珠過來,也沒有提什麼,所以昨日的事情的後續不太清楚,當下便問道:「娘,外面怎麼說?」

    季氏看向兒子,她其實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女兒昨天回府時被一些地痞兒給驚擾了車駕,然後那些無法無天的地痞兒逃出城外。倒是昨晚兒子被曲大老爺叫去榆林胡同那邊好一陣子才回來。

    曲湙朝她笑道:「二姐你不用擔心,官府自會查清楚的,聽說已經關押了兩個生事的地痞,他們曾經是流民,後來逃亡到京郊外,可能是受了什麼人唆使,偷拿了別人的路引特地進京里來生事的。」

    曲瀲點頭,聽她弟的語氣,知道的也不多。

    季氏囉嗦地詢問了女兒的身體情況,知她沒有什麼大礙,方才放下心來。

    曲瀲雖然精神不太好,不過難得見到弟弟心裡也高興,便拉著他們說了好一會兒話,漸漸地,話題便轉到了曲湙身上。

    「娘,湙弟如今十五歲了,過兩年就要下場考試了吧?」

    季氏笑道:「可不是,聽書院裡的先生說,你弟的文章策論做得不錯,不過年紀還小,見識有限,需要再積累,所以才讓他再推個兩年才給他下場,屆時也穩妥一些。到時候考了個功名,也方便給他說親。」

    「娘!」曲湙臉有些紅。

    十五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整個人都瘦成條兒一樣,倒是一張臉看著斯文而清俊,看著就是個美少年,光是這皮相,就不用擔心沒有姑娘看不上。

    曲瀲忍不住捂嘴笑,她弟如今好像也到了慕艾的年紀了,都懂得害羞了。

    季氏坐了會兒,生怕打憂了女兒歇息,很快便告辭了。

    一天時間過得很快,曲瀲雖然一整天都窩在暄風院,不過暄風院裡卻迎來了幾撥客人,都是聽聞了她昨天遇襲過來探望的,有景王府打發過來的下人,駱家打發過來的,襄夷公主打發過來的,駱櫻打發過來的,不過都讓厲嬤嬤出面去應付了。

    這些人都想要過來探望,不過知道曲瀲如今身體不好,怕過來打擾了她休息,紛紛說過幾日等她好些再過來。

    今日紀凜回來得很早,才過了申時不久就回來了,讓曲瀲都以為他翹班早退了。

    「今兒衙門也沒什麼事情,我心裡擔心你,所以便先回來了。」紀凜坐到她身邊,先看了下她額頭的傷,又拉起她受傷的手瞧了瞧,不過裹著紗布,他自然什麼也看不到。

    曲瀲不著痕跡地將手收了回來,就怕他要幫她換藥,屆時看到她手上的傷,又要變臉了。雖然第二人格總是能誠實地將自己的情緒表達出現,但也因為太誠實了,曲瀲反而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那會讓她難受。

    阿尚看到他回來,跑過來討抱,紀凜將她抱到雙膝上坐著,和曲瀲說起她昨天遇襲的事情,「年炎已經查過了,那些襲擊你的人,並非京中人士,而是江湖上的一些練家子,官府已經關押了幾人,正在審訊,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你不用擔心。」

    曲瀲看了他一眼,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他們為何襲擊我的車駕?可是有什麼原因?」

    「不必擔心,他們並非衝著你來,而是衝著三叔來的。」

    「誒?」曲瀲腦洞大開,「難道是三叔以前在江湖上惹到的人?」

    紀凜笑了下,「許是吧。」

    曲瀲摸了摸下巴,然後斜睨了他一眼。

    紀凜見她眼波流轉,那懷疑的小模樣兒分外可人,朝她回了一個溫柔至極的微笑。

    曲瀲被他打敗了,收回眼神。

    用過晚膳後,紀凜去了寒山雅居一趟。

    寒山雅居里,淑宜大長公主聽著孫子的話,眼神越來越冷,「可瞧清楚那些人真的進了大皇子名下的莊子?」

    紀凜淡淡地道:「我讓年炎查了,那處農莊確實是大皇子的,應該說,是原來的大皇子妃在世時置辦的,當時大皇子妃讓她的陪嫁管事置辦的,沒有多少人知道,年炎還是費了些功夫才打聽到。」

    淑宜大長公主當下氣的摔了手中的茶盞,胸口劇烈地起伏,她怒道:「堂堂的天家皇子,竟然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鎮國公府哪裡礙著他了?」

    「祖母莫氣。」紀凜忙給她順氣,「事情還不明朗,指不定並非是大皇子所為,大皇子沒那膽子。」

    大皇子是最年長的皇子,在中宮無子的情況下,只要他老實本份,根本不用怎麼去爭。可惜有些事情局中人看不明白,下面的皇子們年紀漸長,大皇子被逼得狼狽不堪,對那些漸漸成長、並且開始和他對著幹的皇弟們都恨不得弄死,可惜有那個心卻沒那個膽。

    如今皇后有了身孕,雖然還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但是皇上的態度,對於諸皇子而言,充滿了威脅性,也讓一些心急的不免會出昏招。

    「難不成有人要設計他,禍水東引?」淑宜大長公主眯著眼睛道。

    「有這個可能,我讓年炎繼續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的。」

    淑宜大長公主深吸了口氣,冷聲道:「縱是如此,那些皇子們也不堪大用,成天只會窩裡鬥,怨不得景王以前會說沒一個堪大用的,看足了笑話。」

    紀凜哂然,對那些尊貴的皇子,他素來不交惡也不交好,但他這種中立的態度難免會得罪人。

    想到這裡,他的神色有些陰沉,不管這事情是誰做的,他都不會放過。?

    ☆、第 205 章

    ?  過了幾天,曲瀲頭暈噁心的症狀總算是好了,精神也恢復得差不多,額頭的痕跡也沒有那般嚴重,只剩下淺淺的一道血瘀。

    不過手掌心上那處沒了油皮的傷,倒是要養些日子,直到生出新皮長好為止,十天半個月是少不了的。為此,無論是紀凜還是丫鬟們都萬分注意,不讓她的手沾到水。

    曲瀲想到紀凜幫她換藥時那陰沉的模樣,就忍不住背脊發寒。明明前一刻還和她談笑風生、溫柔至極的丈夫,下一秒就變成蛇精病了,簡直讓人嚇得夠嗆。只是他雖然變得蛇精病,卻仍是以她為重,心裡又被他感動得淚眼汪汪的。

    曲瀲覺得,似乎是腦子受了傷,她變得感性了不少,不然那天也不會哭成那樣,幾乎哭暈過去,整個人都變得悲觀起來。

    感覺身體好多了時,曲瀲便帶她家關了幾日的閨女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知道能出門了,阿尚興奮極了,曲瀲叫她過來換衣服,吧嗒吧嗒地跑過來,叫她去找她的小鞋子,她也去專門放鞋的地方將一雙小小的繡花鞋拎過來,還有帽子什麼的……這種時候,只要叫了,她都會乖乖地拿了過來,被人指使得團團轉都不知道。

    淑宜大長公主看到阿尚特別地高興,張開手就將小傢伙抱到懷裡,摸摸她的小腦袋,笑呵呵地道:「我們阿尚今天乖不乖啊?有沒有聽娘親的話?來,叫聲外祖母。」

    「娘~」阿尚嬌滴滴地叫著,叫完了附送一枚甜蜜蜜的笑容。

    淑宜大長公主看曾孫女笑得陽光燦爛的樣子,只能無奈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拿了塊切好的甜瓜讓她自己啃,方才詢問起曲瀲的身體。

    「吃了幾天藥,頭已經不暈了,景王的醫術還是不錯的。」曲瀲笑著說道,雖然先前腦震盪的症狀讓她沒少受折騰,如今精神變好後,便覺得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曲瀲不是學醫的,不過她曾聽說很多西醫都醫不好的病,中醫卻可以,中醫的博大精深可不是西醫能比的,或者說各有所長,但對於一個華夏人來說,還是為自己國家的醫術體系自豪。

    所以,她覺得,其實有些病她也不用看得太嚴重,指不定真的能治好呢。

    淑宜大長公主仔細端詳她的臉,笑著點頭,「看著精神多了,確實不錯。」前兩日,淑宜大長公主也親自去暄風院探望,當時看她臉色蒼白,懨懨的模樣,實在是教人心疼。

    兩人正說著話,便聽丫鬟說紀二夫人和大姑娘過來了。

    紀二夫人帶著紀語過來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見到曲瀲,便將她上下打量,笑道:「今兒看瀲丫頭的模樣,精神多了,可是病好了,還難不難受?」

    曲瀲感謝了紀二夫人的關心,笑道:「如今頭不暈,也不犯噁心了,想來是好的,不過大夫說,還得再喝幾天藥,喝得我嘴巴都是苦的。」說著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既然大夫這麼說,那就聽他的。」淑宜大長公主拍拍她的手,「有病治病,沒病補身也好,瞧都瘦得臉都尖了。」

    曲瀲摸摸自己的下巴,滿臉無辜,能說她的臉天生就是瓜子臉的尖下巴麼?

    紀語跑過去和阿尚玩,她是個很有耐心的姑娘,無論阿尚多鬧騰,都會看護她,不厭其煩地糾正她一些不好的行為,淑宜大長公主等人看在眼裡,忍不住微笑。

    紀二夫人說道:「娘,十月份便是語丫頭及笄的日子,待舉行完笄禮後,平寧妹妹說先給語丫頭和勤哥兒定親,過兩年再完婚。」

    「你們商量好了就行,我沒什麼意見。」有父有母的情況下,淑宜大長公主並不想插手孫子孫女的親事,省得大家意見不合,鬧得不愉快,除了紀凜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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