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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紀凜一雙清潤的眼睛看著她,專注的眼神,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讓人很難拒絕這種全心全意的注視。她當初之所以會喜歡上他,就是被他營造的這種樣子欺騙,忍不住就喜歡上這個給人溫柔的少年。
曲瀲拉著他回房。
他的目光落到她後頸處,那裡布滿了曖昧的痕跡,昨天他對那裡眷顧了很久。
他的眼神變得深沉,問道:「對不起,昨晚弄疼你了,還疼麼?」
曲瀲見他低聲下氣地道歉,眼睛轉了轉,撇著嘴道:「疼!」
「有多疼?」他有些擔心地道,明明昨晚上了藥了。
「就像生孩子一樣疼。」
「……」
她又在騙他了!
碧春等人見兩人手牽著手回來,而且兩人面上都是笑盈盈的,便知道雨過天晴了,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
不過曲瀲卻知道,現在是暫時雨過天晴,因為事情還未解決。
只要他一天不相信她,他們之間的問題依然會存在,說不定哪天他又會因為一些巧合的事情,懷疑起她對他的心意,以為她會離開他,進而做出一些蛇精病的事情來。
連他雙重人格的身份她都接受了,她還能因為什麼事情離開他?
曲瀲搞不懂他的想法,但是只能按捺下來。
這次按捺,一直到九月份時襄夷公主出閣。
九月十五,中宮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出閣,十里紅妝,繞皇城一圈,不知羨煞了多少閨中女子。
而襄夷公主經過七年的努力,終於高高興興地嫁給了她心愛的表哥,努力地給她表哥生猴子去了。
襄夷公主出閣的十天後,到鎮國公府來找曲瀲。
曲瀲當時正好抱著六個月大的阿尚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襄夷公主穿著一身喜慶的新衣裳過來了,看她滿臉紅潤嬌艷,便知道嫁人後十分幸福的。
「你這猴子怎麼跑我這兒來了?」淑宜大長公主笑問道。
襄夷公主笑嘻嘻地道:「我想姑祖母和阿尚了,所以過來瞧瞧你們。」說著,她從宮女那兒拿過一個彩色皮革做成的波浪鼓,拿到阿尚面前搖。
小孩子喜歡鮮艷的顏色,容易被聲音吸引,阿尚被淑宜大長公主抱著,看到那波浪鼓就咧開嘴笑,伸手要拿。
襄夷公主逗了阿尚好一會兒,終於心滿意足地將波浪鼓給阿尚抱在懷裡自己玩了。
在淑宜大長公主這裡坐了好一會兒後,見淑宜大長公主累了,曲瀲方才抱著阿尚回暄風院,襄夷公主也跟了過去。
到了暄風院,丫鬟們上了茶點,襄夷公主便對曲瀲道:「阿瀲,你教教我怎麼能快速地懷上孩子!」?
☆、第 166 章
? 曲瀲正抱著阿尚給她餵水,聽到襄夷公主的話,手一抖,水便灑了阿尚滿臉。
而被灑了滿臉水的阿尚不僅沒有哭,甚至張嘴朝娘親笑得歡,露出還沒長牙的粉嫩牙床,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水順著包子臉流到嘴裡,她還伸舌頭舔了下。
「阿尚,不能舔!」曲瀲忙用帕子給女兒擦去臉上的水,發現脖子上的圍兜也濕了水,便將它解了下來。
「哎呀,阿尚真可愛。」襄夷公主捏著阿尚的小胖爪子,看阿尚的眼神冒著綠光。
曲瀲看她的模樣,又想到她先前那句話,哪裡不明白了。
將阿尚放到炕裡頭由她自己練習翻身,曲瀲對襄夷公主道:「你剛才說什麼?」
襄夷公主的目光仍是盯著正在自個玩翻身的阿尚身上,若無其事地說道:「就是想請教你能如何快速地懷上孩子,我想給表哥生個孩子,最好像阿尚這麼可愛的孩子。」
「這種事情你應該問太醫。」曲瀲無語地道。
「太醫都是男的,問了他們也只會弔書袋,話說了一堆,可是能聽的沒幾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太醫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他們說來說去都只會說開藥給我調理身體!調什麼啊?我需要調麼?母后早就給我調過了,我的身體壯得能打死一頭牛!然後又有太醫說,要給表哥調理身體……調什麼調啊,表哥現在好很多了,根本不需要調……」
聽著她喋喋不休地一通抱怨,曲瀲在心裡為太醫院的太醫們點蠟。其實早在靖遠侯世子束髮之齡時,太醫私底下就和靖遠侯夫妻說過,由於世子身體虛弱,精水不旺,以後子嗣比較困難,所以靖遠侯夫妻當時才將希望寄托在庶女袁佳身上,想著若是袁朗無法傳宗接代,只好讓袁佳招婿,生的孩子就冠袁姓,允作嫡孫養。
可是如今襄夷公主謀劃了那麼多年,終於嫁給她心愛的表哥了,她這輩子的心愿,便是給她心愛的表哥生幾隻小猴子,了卻表哥的心愿。
不得不說,襄夷公主愛一個人的方式,那真是掏心掏肺的。
「你們才剛成親,不用那麼急吧?」曲瀲有些無語地道,「我當初懷阿尚時,也是成親幾個月後的。」而且還是在她不知情的時候,被某人謀劃來的。
襄夷公主不以為意地道:「你懂什麼?我巴不得成親這個月就能懷上,若是我懷上了,表哥一定會更愛惜我的。」然後想到什麼,襄夷公主不禁眉眼含笑,整個人艷光四she,美麗極了。
分明就是一副沉浸在愛河中的小女人的模樣,和她以前那種略帶颯慡英姿的模樣相比甚大。
曲瀲:「……」
曲瀲覺得自己被糊了一臉恩愛,襄夷公主和駱櫻嫁的都是她們母族家的表哥,而且對表哥那叫一個喜歡,這大概有青梅竹馬間的情誼存在吧。想到這裡,曲瀲好像有點兒明白為什麼紀凜對她和駱家的表哥們的事情那麼在意了,即便沒什麼,那種自幼一起成長的情誼都是騙不了人的。
偏偏當初紀凜因為一些原因,縱使知道曲瀲被駱家接到京城來,但總是錯過她,方使得兩人自宣同府那年見面後,直到曲瀲十二歲時,紀凜因事去常州府,才是正常義意上的第二次相見。
「你拿這種事情問我,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哎,因為就這麼懷上了……」曲瀲為難地說。
襄夷公主有些急,「難道你沒有什麼懷孕配方,或者是做了什麼準備?我看你們好像挺順利的樣子。」
那是因為她和紀凜的身體都很健康,所有只要不刻意避孕,有了孩子也是正常的啊。
所以,襄夷公主來問她,實在是問錯人了。
見她滿臉失望,曲瀲安慰道:「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你要先放寬心,孩子要來時就會來的。這兩個月你可以先看看,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尋一些有經驗的僕婦們問問……」想了下,曲瀲又將女人每個月適合懷孕的那幾日時間告訴她,讓她自己去算排卵期。
算排卵期這種事情,自古有之,且是宮廷太醫先研究出來的,起初是宮中妃嬪們用來爭寵的手段之一,後來經過研究發現,確實是適用,於是漸漸地,這種方法便內宅婦人所熟知了。
襄夷公主身邊自然也有精通此道的嬤嬤,是皇后特地給女兒安排的,不過嬤嬤覺得公主才剛嫁人,且這些天來也不適合說,所以襄夷公主方不知道還有這種法子。
襄夷公主很認真地聽了,聽完後,就馬上想要起身離開。
至於她猴急著離開做什麼,曲瀲表示不想猜,也不讓她做出這種拔X走人的無情事。
「你等等,我有話想要問你呢。」曲瀲拉住她。
襄夷公主只得坐回來,伸手去撈阿尚白白胖胖的腳丫子玩兒,邊朝她笑道:「有什麼事想要問我?」
曲瀲看了眼炕上自己玩得歡的小包子,因為室內燒了地龍比較暖,所以阿尚身上穿得不多,被襄夷公主握住腳丫子玩後,她萌萌地看了會兒,然後淡定地將腳丫子收回來,自己抱著自己的腿丫子玩了。
嬰兒的四肢很柔軟,雖然知道不疼,可曲瀲還是趕緊將她的腳丫子放好,讓她自己繼續去翻身。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曲瀲斟酌著說,「我記得前年鎮國公府的年酒宴時,你和我說過,你六歲時,和暄和、靖遠侯世子在元宵節時被拐的事情。我想問一下當時的情況?」上回襄夷公主雖然告訴過她,但省略了好多。
襄夷公主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是想知道。」
襄夷公主心裡雖然狐疑,不過見她堅持,覺得這沒什麼不能說的,便回憶那時候的事情,仔細地說了一遍。
曲瀲默默地聽著,在心裡推算。
襄夷公主比她長一歲,這是她六歲的事情,那麼紀凜當時已經是七歲,而當年她在宣同遇到紀凜時,紀凜恰好六歲。所以,當年紀凜被人綁架,流落到宣同時,還要早一年,那紀凜是什麼時候被人發現是個雙面人的?
等襄夷公主說完,曲瀲猶豫了下,又問道:「襄夷,你以前經常來鎮國公府玩,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怎麼說?」襄夷公主不是笨蛋,已經發現曲瀲想要探尋的事了,她心裡不明白曲瀲探尋它還有什麼意義。
「例如我婆婆、還有一直未謀面的三叔。」曲瀲輕聲問道。
襄夷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道:「其實我知道,鎮國公夫人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與紀暄和母子和睦,他們母子的關係很冷淡,我從來沒見過她對紀暄和笑過。而紀三叔,其實我也沒見過他。其他的,你應該自己已經知道了,我其實知道的不比你多,你也知道,姑祖母是個厲害的,不然這些年來,紀暄和的名聲也不會這麼好了。」
曲瀲聽了很是失望,她心裡明白,有淑宜大長公主鎮著,根本不可能會傳出什麼不利於鎮國公府的事情,讓她有一種無處著手的感覺,她也想從淮安老太妃那兒著手,可是也不是短時間內能辦到的,畢竟現在阿尚還小,我也沒有理由抱阿尚過去給老太妃請安,進而打探點什麼,也不能確定老太妃會不會說。
鎮國公府就像一個鐵桶一般,根本沒辦法撬動分毫,仿佛十幾年都是如此,沒有什麼差別。
曲瀲很是失望地將襄夷公主送走了。
襄夷公主的車駕才剛出了鎮國公府不久,便和另一輛馬車遇著了。
襄夷公主直接棄了自己的車駕,輕快地下了車,然後很利索地鑽進了另一輛黑漆平頭華蓋馬車,朝著裡頭的人撲了過去。
「表哥!」
袁朗靠著車壁,幸虧身後有柔軟的迎枕墊著,才不至於被她撲得一個趔趄。
他的神色原本有些冷清淡漠,不過此時一種溫情的色澤覆蓋住了眼裡的冷淡,雖然神色依然看起來平淡無波,整個人卻顯得柔和了不少。
「表哥你是特地過來接我的麼?」襄夷公主笑得很燦爛。
袁朗淡淡地道:「我去拜訪恩師,想你也要回去了,順便過來。」
襄夷公主將「順便」兩字無視了,只知道是表哥特地過來接她,高興得不行,當即膩在他懷裡,和他說起今兒去鎮國公府里的事情,從見了淑宜大長公主、她老人家的身體不錯說到阿尚可愛極了,讓她也想生個孩子之類的。
袁朗安靜地聽著,神色很是平淡。
襄夷公主偷偷窺了他一眼,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今天去鎮國公府的原因,首要的是去尋曲瀲問懷孕的方法,次要的是去探望淑宜大長公主和阿尚。想要給他生孩子這種事情,成親之前她就說過了,可是這人一直沒有什麼表態,若非靖遠侯府一脈單傳,她都要以為他其實是不喜歡孩子的。
襄夷公主有些沮喪。
袁朗摸摸她溫暖的臉,清淡的聲音變得柔和,「咱們才剛成親,不急,以後會有的。」
「真的?」襄夷公主驚喜極了。
袁朗頷首,唇角含笑。
如果是以前,他對這種事情看得很淡,縱使他死了,還有庶妹袁佳在,加上宮裡的皇后姨母護著,靖遠侯府不會倒。可如今他娶了自己看大的女孩兒,自然要開始謀劃了。幸好,景王回京了,並且娶了曲家女,這倒是方便他行事。
景王的另一個身份,袁朗也是知道的,畢竟紀凜的病,一直是景王醫治,以前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景王一直不肯接受皇室的好意,看著悲憫蒼生,其實是個任性不過的和尚,所以即使自己病著,連皇后也無法請他為自己治病。
可如今景王恢復了身份,並且娶了曲家女,倒是方便多了,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也能想了。
襄夷公主感覺到袁朗今兒心情似乎很不錯,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她也很高興,接著又將曲瀲今日問她的事情和他說了。
「表哥,你說阿瀲這是要做什麼?」襄夷公主心裡莫名有些不安。
袁朗垂眸,心裡有些瞭然,輕聲道:「我曾在一些雜書上看過,雙面人並非天生的,而是很多原因造成的。曲氏應該是想要弄清楚這件事情,只是……」他皺起眉頭。
袁朗身體不好,但是他有一個聰明的腦袋,很多事情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卻從未對人說過,也讓人以為他是個病弱無害的。因他和紀凜的交情,每年鎮國公府的年酒宴時,他也會過去捧場,所以對鎮國公府一些事情也了解一二。
鎮國公府,其實並非像表面上那般平靜,而鎮國公府的低調,也並非是因為老公爺的死,磨平了淑宜大長公主的心,讓她不愛出門,閉門不出。其實這些更多的像是一種掩飾,至於掩飾什麼,應該是和紀凜的雙面人的身份有關。
如果雙面人不是天生的妖孽,那麼紀凜是經歷過什麼非人的事情,才會變成這樣的呢?
袁朗以前無聊時也想過這種事情,可惜淑宜大長公主明顯不願意讓世人知曉,所有的痕跡都被這個厲害的女人抹去了,能留在鎮國公府里伺候的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後來採買進去的下人,也多是一些不知情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