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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來鎮國公府後,所有賓客都被鎮國公府那迎風簇展的花驚呆了下。
雖說現在已經迎來了春天,可早春時候,北方的萬物還未復甦,嫩芽都沒見一個,天氣寒冷得和冬天有得一拼,除了暖房培養的一些盆栽,很難見到其他的顏色,可是鎮國公府里那枝頭上綻放的花,奼紫嫣紅,花香襲人,讓前來喝年酒的賓客們震撼到了。
特別是當知道那些都是用各種顏色的綢布紮成的花時,再次被鎮國公府的財大氣粗給震撼到了。
鎮國公府雖然行事低調,但底蘊擺在那兒,這才是傳承悠久的老牌勛貴世家,不是其他的勛貴府能比擬的。
淑宜大長公主和幾位老姐妹們坐在一起聊天,面對眾人的追問,笑眯眯地道:「這些都是我那孫媳婦搗騰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孩子哪兒來的奇思妙想,覺得這院子光突突的不好看,就讓人用各種顏色的布扎花,那花扎得還挺真的,不湊近來看還真是看不出來。」
眾人自然也看出來淑宜大長公主的好心情,紛紛奉承著,讚揚世子夫人惠質蘭心。
唯有平寧郡主坐在一旁慢慢地喝茶,不為所動,偶爾看向母親高興的模樣,抿了抿嘴,覺得母親一定是被暄風院的那位給糊弄了。
不過就是一些用布扎的假花罷了,母親用得著這般抬舉她麼?都越過了鎮國公夫人這個兒媳婦了,這讓人怎麼看鎮國公府?
想到先前見到大嫂時聽她說的話,平寧郡主心裡有些氣悶。?
☆、第 145 章
? 今年來鎮國公府吃年酒的人不少,其中還有曲家人。
這是曲瀲嫁到鎮國公府的第一個年,而且此時還懷著身孕,可以說是曲家所有的姑娘中嫁得最顯貴的了,曲家自然不會待慢了這位姑奶奶,所以鎮國公府的年酒宴,能來的人都來了,除了因為天氣冷,身體有些不舒服的曲二老夫人沒有來。
到了鎮國公府後,曲家人自然也看到了鎮國公府那滿園的花團錦簇,若非現在天寒地凍的,他們都要以為春天到了。而且就算鎮國公儲再財大氣粗,也不可能讓花房培養出這麼多的花來,直到聽說這些是綢布紮成的花,所有的客人聽了心肝都有些發顫。
這得要用多少綢布來扎啊?簡直就是敗家玩意兒。
特別是得知這玩意兒是曲瀲折騰出來的後,曲大太太和季氏都笑得有些虛弱,心裡很是擔心曲瀲要被夫家的人罵敗家,就算淑宜大長公主再喜歡她,可如今當家的是鎮國公夫人,哪裡由得她這新婦這般浪費折騰?
「二姐可真是……」曲湙有些頭疼,他不同於一般的讀書人,對庶務有一定的了解,一看那些花,便知道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也只有鎮國公府這樣財大氣粗的人家才搗騰得出來,可也過於奢侈了。
只是出搗騰的人是自己二姐,還真是擔心她被人罵敗家,壞了名聲。
曲沁卻笑道:「看這樣子,公主也是支持的,沒事,難得熱鬧熱鬧。」以鎮國公府的底蘊,這些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恐怕根本沒人在意,除非有人要特地拿這東西作文章。
「大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曲湙小聲地道:「等會你見了二姐,你可要勸著她一點兒,別讓她再胡亂折騰。」
曲沁笑道:「知道了,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姐弟倆正說著,便見紀凜這曲家女婿迎了過來,歉然地道:「抱歉,剛才有些事情,我來遲了。」說著便給曲大老爺等長輩揖禮。
曲大老爺他們如何會見怪,他們都知道今兒鎮國公府來的客人多,紀凜這世子自然要幫著父親招待客人,忙得分.身乏術,能在得到消息後就趕過來迎接了,也是對曲家放在心上,他們自然不會見怪。
寒暄過後,紀凜便將曲大老爺等曲家男丁領到外院待客的偏廳,而紀二夫人也過來將曲家的女眷引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路上,免不了也要說說鎮國公府那些不符合季節的綢花,就聽紀二夫人滔滔不絕地將曲瀲如何折騰出來的、淑宜大長公主如何高興、也讓人將鎮國公府如何弄成這般一一道來,她說得高興,曲家的女眷們聽得心臟有些負荷不住,唯有曲沁神色淡淡的,根本沒在意。
「瀲兒年紀還小,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還請二夫人多擔待。」曲大太太含蓄地道,「這孩子素來是個安靜的,可能是懷了身子,情緒多變,才會喜歡搗騰這些。」
紀二夫人笑道:「她是個識大體的好孩子,公主十分喜歡,我家語丫頭也總是叨念著她,時常跑去暄風院和她說話。」
見紀二夫人言語中多有讚賞,曲大太太和季氏這才放下心來。
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後,免不了也坐在那兒陪著說說話。
曲瀲正好也過來了,如今她的肚子已有六個多月了,鼓了起來,因她生得嬌小纖細,吃得再多也沒見胖多少,襯得那肚子圓滾滾的,像揣了個西瓜一樣,看著就讓人擔憂。可是她卻毫不在意,見到曲家人過來,高興地朝她們直笑,快步走了過去,嚇得周圍的人心都提了起來。
「我沒事啦,你們不用擔心。」曲瀲寬慰家人,同時還拍了拍肚子。
眾人被她這舉動弄得都有些崩潰,趕緊讓丫鬟將她扶進去。
淑宜大長公主將她叫到身邊坐著,讓人給她端來她常喝的檸檬水,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也讓從進了鎮國公府聽說了她折騰的事情開始就提著一顆心的曲家人終於放下心來。
只要淑宜大長公主沒有怪罪,自家姑奶奶在這府里生活得滋潤,她們便放心了。
說了會子話後,因又有客人來了,便讓紀二夫人將曲家人引到花廳去喝茶稍坐,曲瀲甚是想念家人,便也跟了過去。
出嫁女一般沒事不會頻繁往娘家跑,所以曲瀲嫁人後,回娘家的次數有限,她心裡雖然不在意這種鬼規矩,可是婆婆在一旁盯著,她娘也計較這種東西,每次只能由著紀凜陪著回家才不會嘮叨,久而久之,她心裡也挺氣悶的。
今兒雖是鎮國公府的年酒宴,不過因為曲瀲懷著身子,也沒有讓她去招待客人,所以也能多陪陪家人。
曲大太太和季氏少不得要關心一下她的身子,見她雖然肚子鼓起來,可是這臉和身段都沒有長多少肉,又少不得要擔心她這般柔弱的樣子以後沒力氣生產,真是心都要操碎了。
曲瀲反而有些天真爛漫地道:「沒事,我覺得很好啊,你們不用擔心,這孩子一直很乖,我覺得應該是個女孩子。」
「呸呸呸,胡說什麼呢,別亂說!」曲大太太呸她,心裡自是希望她能一舉得男,好在紀家站穩腳。
季氏也希望女兒第一胎生個兒子,也跟著道:「你啊,別那麼嘴快。」
曲瀲賠著笑,忍不住拿眼去覷她姐,可是她姐偏偏就一副淡定喝茶的模樣,心裡想要撓牆。
她姐為毛就不給她個痛快呢?
曲沁自然沒有接收到妹妹隱晦的小眼神,她自是知道這胎是男是女,可是怕說出來給妹妹壓力,而且她也不好告訴世人她是如何知道的,所以便閉嘴不言了。反正,無論是生男生女,按紀凜那稀罕妹妹的模樣,想來都不會介意的。
陪了家人一會兒,曲瀲又不得不離開,因為襄夷公主來了。
襄夷公主每年都這般熱情地來紀家喝年酒,雖然在外人看來,她是為了紀凜,但曲瀲知道,她不過是借著鎮國公府來幽會她心愛的表哥,今年也是一樣。
靖遠侯世子和寧王世子都和紀凜交情匪淺,雖然靖遠侯世子並不常出門交際,和京中的勛貴府走動不多,但是確實是和紀凜是交情不錯的朋友,這交情甚至比寧王世子周琅還要深一些。
在曲瀲陪著襄夷公主去暄風院時,寒山雅居這邊,等又一拔人離開後,淑宜大長公主這兒暫時安靜下來,平寧郡主陪在母親身邊和她說話。
她喝了口茶,嚴肅地道:「娘,你是不是太抬舉這曲氏了?我知道你喜歡她,她如今也懷了孩子,是紀家的功臣,可也不能越過大嫂啊!這教人看了如何想紀家?指不定還說您不喜大嫂這兒媳婦,想要扶孫媳婦上位,奪了大嫂的管家權呢。」
淑宜大長公主忍不住皺眉,「胡說什麼?你大嫂不是好好的麼?誰會嚼這舌根?」她說著,眼裡不禁帶了幾分冰冷。
平寧郡主看得心裡有些發寒,雖然這是親生母親,但是他們這些兒女和她素來不親,也沒辦法親近。小時候是因為母親脾氣太強硬,做什麼事都是按著自己的意願來,他們這些兒女的意願從來都是被忽視的,使得他們兄妹幾個面對母親時,總是忍不住害怕,久而久之變得比較弱勢,不敢反抗她,和她也不甚親近。
後來大嫂嫁過來時,她還沒有出閣,自然也看出大嫂的難處,可能是同命相連,和大哥大嫂的關係自然比較親近。
如果母親一直都是這樣,她也覺得沒什麼,可是這人就是怕有比較。那曲氏何德何能,竟然讓她這強勢的母親如此抬舉,都要越過了兒媳婦去了,如此下去,鎮國公府早晚要被弄得家宅不寧。她雖然是出嫁的姑奶奶,可和兄嫂的關係比較親近,自然要向著兄嫂了。
「娘,你聽我說。」平寧郡主定了定心神,繼續道:「女兒知道您不喜歡大嫂,可是大嫂這麼多年來為了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也不能太偏心,就算您喜歡暄和,連帶著對暄和媳婦高看一些,可大嫂又做錯了什麼?」
淑宜大長公主有些沉默,半晌方道:「她沒做錯什麼,只是後來她做錯了,瞧她是怎麼對暄和的?」說到這裡,她聲音里就有些埋怨。
平寧郡主想到以前的事情,忍不住道:「大嫂只是一時間左了性子,暄和到底是她的孩子……」
「你不懂!」淑宜大長公主打斷女兒,「我原本以為她……算了,我和你說這個作什麼?我也不想和她計較太多,所以這些年都容忍著她,如今也依然如此,只要她不來撩拔暄和,我便也不和她計較。」
「娘……」
平寧郡主實在無奈,這還叫不計較?都將那曲氏捧上天,將兒媳婦踩在地上了!
母女倆說了一陣子,最後是誰也沒有說服誰,平寧郡主十分心塞,心裡也越發的討厭起曲瀲,覺得她就是個攪家精,當年兄長怎麼會糊塗地定下這門親事的?就算要報曲三老爺的救命之恩,也無需拿兒子的親事來報答啊。
「行了,別說這些煩心事了,勤哥兒如今年紀大了,你和女婿可有給他相看對象了?相中哪家的姑娘?」淑宜大長公主詢問道。
平寧郡主嫁到沈家,一連生了三個兒子,這勤哥兒是她的長子沈勤,今年十六歲了,剛才隨母親過來給外祖母請安時,淑宜大長公主瞧了下,心裡對外孫也挺滿意的,是個知禮孝順的好孩子,女兒將他教導得還算不錯。
說到兒子,平寧郡主的語氣也沒有那麼沖了,笑道:「娘,其實我挺喜歡二哥家的語丫頭的,她是咱們鎮國公府的大姑娘,年紀也和勤哥兒相當。」
淑宜大長公主沒想到女兒竟然相中老家二家語丫頭,想了想,說道:「這事你可得和你二嫂去說,你二嫂沒意見的話,就由你們決定,我老了,不想再沾這些事兒。」
平寧郡主也不想母親插手,免得好事也要被她弄成壞事,她一直清楚母親強勢的性格,以前沒少遭罪,家裡的兄妹幾個都不太喜歡母親來插手他們的事情,對兒女婚事上也一樣。要不是母親這種性格,想來大哥大嫂的感情也不會變得如此好了。
說到了兒子的婚事,平寧郡主免不了想起先前曲家人過來拜年時,那站在曲三太太季氏身邊的姑娘,看著年紀挺大的了,還梳著姑娘的髮髻,後來略一想,便知道是侄媳婦那未出閣的姐姐,心裡不免又有些輕蔑。
「那位曲家二姑娘怎地還沒有消息?當初給暄和定下婚期時,娘您不是答應給她說門親事麼?五皇子都在去年娶妻了,事情隔了這麼久,這曲二姑娘自可婚配,怎地還拖到現在?」
平寧郡主不免有些奇怪,雖說這些並不關她的事情,可是誰讓曲家的姑娘是鎮國公府的媳婦,如果曲家留了個嫁不出去的姑娘,對鎮國公府的名聲也不好,她作為紀家的姑奶奶,少不得要被人說三道四。
淑宜大長公主心裡也和女兒一樣有些奇怪,但到底因為曲瀲,對曲沁也算是愛屋及烏,當下不以為意地道:「那孩子是個好的,要不是五皇子插手,婚事能拖到現在麼?好姑娘不愁嫁,急什麼?指不定今年就有消息了呢?」
平寧郡主一聽,得,又捅了母親的馬蜂窩,頓時只能氣悶地閉上嘴巴。
她這是發現了,只要說到與暄風院那位有關的事情,她母親總會無條件地維護,實在是讓他們這些做兒女的不平衡。
就在平寧郡主又被母親鬱悶了一次,心裡也有幾分在意曲家那未出閣的姑娘幾時才能出閣時,卻沒想到剛出了正月不久,就聽說了母親被人請去曲家說媒的事情。
等她聽說了母親給曲家二姑娘說親的對象時,眼前不禁有些發黑。?
☆、第 146 章
? 過了一年,又長了一歲。
到了二月初,難得天氣放晴,曲瀲吃過早餐後,便習慣性地到暄風院的院子散步,散到了院牆旁的那株老杏樹下,抬頭看著樹上開滿枝頭的杏花,開得煌煌赫赫的,比起過年時用綢布紮上的花更漂亮。
二月春風似剪刀,撲面而來,帶著些許的冷意,一陣碎花被吹落到臉上。
她撫著近八個月大的肚子,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等這孩子出生了,母親和姐姐、弟弟他們也要回常州府,到時候遠離了京城的是是非非,她姐指不定真的找個機會,遠離了人世,到鄉下避居,然後慢慢地謀脫身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