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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宮心點頭,猶豫了下,含蓄地對曲瀲道:「少夫人,世子素來不喜無關緊要的人進暄風院。」

    曲瀲愣了下,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為何這次紀凜的行為如此冷酷。

    以往暄風院就是紀凜一個人的地盤,沒有他的允許,無關緊要的人無法進來,鎮國公夫人就算想要塞人進來,也要得到紀凜的允許,不然暄風院守院門的僕婦可不敢放人進來。而現在,她嫁過來了,不僅是暄風院的女主人,甚至暄風院的下人都知道紀凜對她的縱容,所以她將人領了進來,守院的人自然不敢攔她,甚至也不敢當這齣頭鳥來說她什麼,只得放行。

    恐怕鎮國公夫人也是因為如此,才會強勢地讓她將人領回來,將她坑了一把。

    想明白這點,曲瀲下顎微緊。

    怨不得當時她和紀凜提起這事情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只是沉默地看著她不說話,可恨她那時候還以為是因為提到了鎮國公夫人之故,讓他不愉快,卻沒想到不愉快的是她帶了不相干的人進來,觸到了他的底線。

    該慶幸的是,他對她的感情比她想像中的深,所以縱使她當時因為無知觸及他的底線,他也沒有對她發火生氣麼?

    而他的火,朝著親生母親發了,並且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來,就是為了警告生母,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她別再幹這種事情,他已經厭煩了。

    想到這裡,曲瀲心裡有些難受。

    「謝謝,我知道了。」曲瀲謝了宮心的提醒,誠懇地對她道:「以後如果還有類似的事情,麻煩一併告訴我。」

    宮心忙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遲疑了下,她又道:「少夫人別因為奴婢們的隱瞞生氣才好。」說著,她心裡苦笑連連。

    其實這次的事情會鬧成這樣,不僅是因為鎮國公夫人設計了世子夫人,和世子夫人的不知情觸及了世子的底線,還因為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隱瞞。

    和厲嬤嬤一樣,宮心也以為世子看在世子夫人的面子上,會對那兩個丫鬟會寬容一些。可是他只寬容了世子夫人,卻將所有的怒氣地發到了生母身上。

    因為鎮國公夫人這次設計了曲瀲。

    鎮國公夫人明知道兒子的脾氣,想要知道如果曲瀲做了讓他不高興的事情,會不會像對她這母親一樣,也朝曲瀲發火。所以這次便趁著他不在,強勢地讓曲瀲將人領回去,放在暄風院裡。

    她想要看看,紀凜是不是也會朝將人領回來的曲瀲生氣。

    沒想到事情遠比大家想像的要可怕。

    這也讓她們知道,世子仍是那個世子,他只是對世子夫人寬容罷了,但是該堅持的事情從來沒有變過,人也沒有變過。

    曲瀲嘆氣,沒有說什麼。

    洗了個澡,換上寢衣,曲瀲回到臥室,見紀凜已經坐在那裡等她。

    曲瀲不由仔細看他的臉。

    他擰起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說道:「你看我作甚?」背在身後的手卻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畢露。

    「沒什麼,夜深了,暄和哥哥,我們就寢吧。」

    紀凜沒說什麼,等她上了床後,他也跟著上床,躺在她身邊,卻沒有像以往那般,一上床就對她動手動腳。

    兩人肩並著肩平躺著,肩膀留下幾公分的距離。

    曲瀲一時間有些不習慣,她暗暗地捏了捏手指,知道如果她不將這個隔閡打破,以後會釀成她不願意見的局面。當然,也有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他待她仍如往昔,可是她仍需要未雨綢繆。

    於是她身子一翻,側躺在他身邊,伸手去抓他的手臂,說道:「今晚……我只是突然聞到了血腥味,一時間受不住那味道,所以才會吐,和你無關。」發現他身體更緊繃了,曲瀲心裡有些捉急,又道:「今晚的事情,以後別再做了,我真的怕。」

    「什麼事情?」他冷冷地問。

    「就是那兩個丫鬟……」

    「那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你理她們作甚?」他聲音里滿是嘲弄。

    「可是她們是人,不是什麼沒有生命的東西。」

    「那又如何?」

    「……」

    三觀不同,如何交談?

    就在她被噎得不行時,他突然伸手將她往懷裡按,咬了她一口,說道:「我已經答應你了,你還要為一些不相干的人嘰嘰歪歪到什麼時候?睡覺!」

    曲瀲撓了他一爪子,然後伸爪子摟住他的腰,抬頭親了他的嘴角一下。

    他僵硬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沒有像以往那樣上了床就不安份,而是安靜地抱著她,拍著她的背。

    「睡吧。」

    曲瀲應了一聲,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入睡。

    可能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的情緒起伏太大,睡得並不踏實,甚至克制不住咳嗽起來。

    咳嗽並非是因為生病,而是一種不舒服的現象,好像要將那種噎著喉嚨的東西給咳出來一樣。模模糊糊中,睡在旁邊的人伸手給她拍背順氣,直到她咳完順氣了,再次模模糊糊地睡去時,感覺到一隻手在還有些隱隱悶痛的肚子上輕輕地揉撫著,仿佛要緩解肚子的疼痛……

    醒來後,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睜開眼睛,剛醒來時精神有些不好,整個人都懨懨的,見到靠在迎枕上用溫和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少年,朝他道了一聲「早安」。

    「阿瀲,還難受麼?」他伸手將她拉到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聲音里滿是擔憂,「昨晚你咳嗽得很厲害。」

    這事曲瀲有印象,感覺喉嚨有些乾澀,但卻沒有風寒的現象,說道:「可能是昨晚睡得不踏實,沒事的。」

    他仍是有些擔心,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肚子呢?還疼麼?」

    經他這麼提醒,曲瀲發現肚子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了,那種輕鬆的感覺很讓人放鬆,朝他笑道:「也不疼了。」

    紀凜真的很擔心,可是看她漸漸清醒後,變得有朝氣的臉,沒有生病的症狀,又有些猶豫,他想起昨晚曲瀲的樣子,不禁道:「等會還是讓人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瞧瞧,不要昨晚那個,看著就有些不太靠譜。」

    沒想到從這個人口中會聽到他說人不靠譜的話,曲瀲不禁笑了下,柔聲道:「不必了,我真的沒事,肚子也不痛了。」

    直到她做了保證,紀凜方才沒有堅持。

    時辰不早了,曲瀲怕錯過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的時間,拒絕了他讓她再休息的提議,起床穿衣洗漱,連早膳也沒用,就往寒山雅居行去。

    初秋的清晨很涼慡,恰到好處的溫度,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兩人走在路上,起初有些沉默,最後還是曲瀲開口道:「暄和哥哥難得休息,今天需要出門麼?」

    「不用。」他回答道,發現回答得太快了,又緩了緩語速,說道:「今日沒有什麼事情。」

    曲瀲笑了下,「以往你休息時,不是寧王世子就是靖遠侯世子找你,可真夠忙的。」可是再忙,他也會在晚膳時間趕回來,陪她一起用膳。

    感覺到她的輕鬆,紀凜忍不住看她,看到她迎著朝陽燦爛的笑臉,沒有一絲陰霾,仿佛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讓他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也漸漸地輕鬆一些,甚至到寒山雅居,見到祖母時,也沒有往日那般難受了。

    淑宜大長公主年紀大了,向來覺少,早早地起床,坐了好一會兒,才見到小夫妻倆過來。

    她的目光落在孫子身上,見他整個人變得溫煦柔和,像一塊純樸的美玉般,便知道人已經恢復過來了,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

    「過來坐!你們可是用早膳了?」

    曲瀲笑道:「沒呢,就是想來祖母這兒蹭一頓早膳。」

    淑宜大長公主臉上露出笑容,讓烏嬤嬤去傳膳,拉著曲瀲道:「昨晚聽說常安去太醫院請太醫,說是你身體不舒服,怎麼了?」

    曲瀲笑道:「昨晚和暄和哥哥回暄風院時,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道怎麼地,鬧得肚子有些疼,暄和哥哥擔心,便讓人請太醫來了。」

    淑宜大長公主嚇了一跳,也和太醫一樣,一時間便以為是她懷上了,緊張地道:「莫不是有消息了?沒有什麼事吧?」可看曲瀲紅潤的臉,也不像有事的人。

    曲瀲怕她誤會,忙道:「什麼都沒有,太醫說是摔倒時震了內府,沒有什麼事的。」

    淑宜大長公主這才放心。

    接下來,小夫妻倆如往常一般陪淑宜大長公主一起用膳,淑宜大長公主一個字也沒有提昨晚的事情,曲瀲有種他們正在粉飾太平的感覺,雖然想知道昨晚他們走後發生什麼事情,可是淑宜大長公主不說,她也不好問,只得按捺下來。

    在寒山雅居這兒待了半日時間,兩人方才告辭離開。

    回到暄風院,曲瀲正想找個機會將宮心叫過來詢問一下昨晚的事情打探得怎麼樣,沒想到卻聽到下人來報,她姐曲沁過來了。

    曲瀲頓時一驚,難道她姐神通廣大到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擔心他們出事上門來了??

    ☆、第 132 章

    ?  知道曲沁來了,夫妻倆都不敢待慢。

    自從成親後,曲瀲回娘家的次數很少,不是她不想回,而是有個婆婆整天盯著想要揪她的錯處,雖然曲瀲也不怕麻煩,可到底讓人不愉快。所以每次她想回娘家瞧瞧,也只得等紀凜休沐時陪她回去,這種時候無論是淑宜大長公主還是鎮國公夫人都不會說什麼。

    自己跑回娘家和丈夫陪回去的概念是不一樣的。

    而她在鎮國公府沒什麼事的話,曲家的人也不會特地過來來串門子,畢竟鎮國公府不像其他的勛貴府,雖然達不到閉門謝客的程度,可是眾人皆知淑宜大長公主不喜人打擾,所以沒什麼事,少有人會去拜訪,最多也是一些關係比較近的姻親們走動一下。

    所以曲瀲嫁過來的幾個月,家人上門來看她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

    如今見曲沁突然上門來,夫妻倆自然都好奇,忙讓人將曲沁請到暄風院待客的花廳去稍坐。

    「也不知道姐姐怎地突然來了。」曲瀲嘟嚷著,心頭有些發懸,沒見到人,就在這裡腦補起各種東西來。

    這腦補的習慣是改不了的了。

    紀凜正換著見客的衣裳,對大姨子的到來很是慎重,不想太過隨意失禮。聽到她的話,不免有些好笑,說道:「你平時不是時常叨念著他們麼?難得姐姐過來,不管是什麼,你應該高興才對。」

    他知道阿瀲是個戀家的人,對家人特別地心腸軟愛操心,出嫁後,還會時不時地操心岳母沒她陪著禮佛會不會寂寞哭泣,操心小舅子的功課,操心大姨子的終身大事,每每讓他聽了好笑又無奈,同時也更進一步了解到她的性格,心裡不免對曲家人產生淡淡的嫉妒。

    嫉妒他們能陪了她十五年,在她心中烙下太深刻的痕跡。

    不過,今後他會陪她更長的時間,比曲家人會更多幾個十五年,會比曲家人在她心裡刻下的烙印更深,這才釋懷。

    夫妻倆換了衣服,這才去花廳見人。

    曲沁坐在花廳里喝茶,厲嬤嬤和碧夏相陪。

    她坐在那裡,看起來雍容嫻靜,一舉一動莫不多了一種歲月沉澱的韻味,在這個十八歲的未出閣的少女身上,看起來十分的怪異,卻教人很是讚賞。如果沒有五皇子插手,這樣的姑娘,何愁找不到好親事?甚至不乏勛貴府的夫人見過她後,對她十分滿意,覺得和家中的幼子可配。

    如今曲沁的婚事仍是沒有著落。

    淑宜大長公主雖說答應給她介紹一門好親事,可是也不能冒冒然地出手,要曲家人看中才行,只要曲家人看中,對方也有意,她便出面做這個媒人,沒人能在其中搗鬼破壞。可偏偏曲家和駱家這一年來相看了很多人,都沒有相中。

    曲瀲雖然不在家,但是她可以想像,並不是長輩們沒有相中,而是她姐自有主張,不動聲色地混過去了。如今妹妹已經順利出閣,弟弟年紀還小,將來考取了功名,何患無妻,她的親事反而不那麼在意了。

    曲瀲甚至有一種預感,她姐正在計劃著如何全身而退,然後離開京城,天高地遠,任她翱翔。

    莫名地有種淡淡的羨慕感。

    羨慕曲沁的勇氣和灑脫,羨慕她的自由無拘,羨慕她在這樣於女子不利的吃人社會中,仍能做到這一步。雖然她不一定會這麼做,但卻佩服有這樣勇氣及灑脫性子的人,特別是那人還是她這輩子的親姐姐時。

    她唯有體諒和支持。

    「姐姐!」曲瀲見到她,特別高興地蹦了過去拉她的手,一副愛嬌的模樣。

    紀凜含笑上前,和曲沁見禮,不著痕跡地將快要黏到姐姐身上的某人拉了過來。

    「姐姐今兒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麼?家裡還好吧,娘和湙弟現在怎麼樣?」曲瀲迭聲問道。

    曲沁失笑,說道:「不是半個月前你才回過家見過麼?哪裡能有什麼事情?我不過是想你了,過來看看你罷了。」

    曲瀲心裡仍是有些懷疑,不過紀凜在這兒,不好問得太詳細。

    有些話,姐妹說得,丈夫卻是聽不得的。

    所以曲瀲只是朝她姐笑著。

    紀凜雖然是妹夫,可卻也不好與妻姐待得太久,也知道曲沁今兒上門來,怕不只是探望妻子這般簡單,於是寒暄幾句後,他便去了書房,讓姐妹倆一起說話。

    紀凜方才離開,曲瀲馬上就拉著她姐一起坐到臨窗的炕上,姐妹倆挨坐在一起說話。

    曲瀲將丫鬟們揮退到門外,沒有留什麼人伺候,親自給她姐斟茶,笑道:「姐姐今兒不只是來看我的吧?還有什麼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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