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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除非他的人格又改變了,然後出宮回來麼?曲瀲暗忖,覺得皇上對他真的很寬容愛護,這種寬容是建立在淑宜大長公主和老鎮國公的遺澤上,只要紀凜以後不做出謀朝篡位、通敵叛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應該可以一輩子榮華富貴。

    兩人隨意地聊著天,氣氛很輕鬆,這種時候,曲瀲可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必顧忌,因為這個人會微笑傾聽,體貼地包容她,並且有問必答----除了他不想答的,不過能讓他不想答的很少,而他會適時地轉移話題。

    真的溫柔到讓人如沐春風,心情舒暢。

    曲瀲和他交流得很愉快,他的第二人格急躁又多疑,有時候簡直是沒法交流,這種時候,曲瀲便從這主人格下手,總能弄到自己想要的,並且和他解釋清楚。

    然後說到昨日駱櫻來尋她之事。

    紀凜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瀲,很抱歉,昨日我有些衝動了,並非是懷疑你,而是當時……」而是他克制不住自己心裡的不安,這種不安在性格轉換時,會表現得十分明顯,特別是在她的事情上,這讓他心裡也不好受,擔心她會厭煩自己。

    曲瀲朝他抿嘴一笑,說道:「沒什麼,我知道的。」自從知道他的秘密以後,初時她是糾結過,也害怕過,但是既然選擇了他這個人,便會嘗試著去適應去接受。而且,只要摸清楚了他的性格,她挺能自得其樂的。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原因,但是篤定他不會傷害自己,無論哪個人格。

    她覺得這樣很好,人生那麼長,生活中有那麼多不如意,何不讓自己過得愉快一些,放開一些,保持愉快心情過每一天,比糾結煩惱更好。

    既然有些事情無法避免,那就去接受它,她從來不是畏懼困難的性格,反而會選擇用自己的方法接受,只要灑脫一些,便沒什麼。

    紀凜不禁笑了起來,走過那株高大的杏樹時,伸手將她摟到懷裡,摸摸她的臉,覺得這個姑娘乖得讓他心疼,又豁達得讓他痴迷,捨不得放開她。

    用過午膳,曲瀲正打算要不要去睡個午覺時,便有丫鬟來報,平陽侯府的六姑娘過來了。

    紀凜坐在一旁看書,聽罷目光望了過來。

    曲瀲心裡也很關心駱櫻,昨日她那樣回去,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後續,原以為她就算要來,也會隔個幾日,沒想到今兒就來了,正好可以問問她。

    於是她對紀凜道:「阿櫻來了,我去見見她。」

    紀凜朝她點頭,目送她離開。

    曲瀲讓人將駱櫻安排到待客的花廳,回房去換了身衣裳,方去花廳。

    今兒駱櫻倒是沒有像昨天那樣哭了,但是情緒仍是有些低落,見到她時,便對她道:「阿瀲,昨晚我回家時見到表哥了。」

    曲瀲坐在她身邊,給她斟了杯果茶,笑問道:「他去給你賠罪?」

    駱櫻點頭,抿著嘴道:「昨天我離開承恩伯府後,就直接來你家了,我當時是氣憤而走,聽說我走後,表哥就出來追我了,沒想到去了我家裡,卻聽說我沒有回來時,以為我出了什麼事情,他差點急瘋了,在街上找了我一個下午……」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勾唇笑了下,看來就算生氣,心裡仍是喜歡那個人的,特別是知道他為自己著急擔憂時,那種甜蜜的心情幾乎控制不住。

    只是,笑了下她又板起了臉,繼續道:「後來七哥恰好從書院回來,被他驚動了,他和七哥一起找我,沒想到我剛好回家,在門口見到他,我自然生氣,根本不想見他。七哥怕我們在門口吵架不好看,就讓我們去了七哥的院子裡好好說話。」

    「說了什麼?沒吵架吧?」曲瀲關心地道。

    「怎麼可能不吵?」她氣憤地說,「我還想再揍他呢,而且讓我氣憤的是,當時七哥聽說是我因為通房丫鬟的事情生氣時,還一臉不以為然……男人都是一樣的德行!」

    曲瀲默然,駱承風十四歲時就開葷了,當時大舅母塞了兩個丫鬟給他,貴族弟子都習慣了這種做法,覺得沒什麼。這種事情作姑娘的不應該知道的,但是駱櫻和駱承風是雙生兄妹,比較關心兄長院裡的事情,略一打聽就知道了,當時心裡很是不以為然,因為是自己兄長,不好說什麼。

    現在輪到自己的未婚夫被塞通房了,兄長又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終於惹惱了她。

    「那你問清楚了麼?你表哥真的有通房?」曲瀲問道。

    駱櫻憤怒地道:「昨晚我和他談了下,問清楚了,他說是他娘塞給他的,他還沒來得及碰她們。因為不好拒絕,所以就先放在房裡伺候著,也是他名義上的通房了。如果我這次不是恰好撞到,怕是都要伺候到床上去了!」

    曲瀲聽後,鬆了口氣。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樣,女人因愛而性,男人是因性而愛,他們可以愛著一個女人,但是卻覺得碰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關係,如果駱櫻這次不鬧出來,讓劉羽知道她心裡的想法,怕是劉羽雖然喜歡駱櫻,對通房並不拒絕,以後兩人定會再次因為這種事情起爭執。

    「既然如此,你就和他好好說,讓他知道你的想法,別委屈了自己。」曲瀲柔聲道,覺得劉羽其實也算是不錯的,主要是他從小時候就喜歡駱櫻了,這種感情最是長久,希望他能堅持下去,駱櫻也能幸福。

    「這是自然,我說不喜歡他有通房。」駱櫻抿嘴,失落地說:「他知道了我的想法,也保證了以後不會碰她們,可是他不能拒絕,因為是長輩賜的,他說先放著,等以後再找個時機將她們遣送走。」

    「這不是很好麼?」曲瀲歪頭問道,這也算是一種保證了。

    駱櫻諷刺道:「有多少個男人能做柳下惠的?到時候都伺候到床上了,一個不小心就成了好事呢?就算他堅持不要,可那那些丫鬟難道沒想法麼?就怕防不勝防!」她恨恨地道:「是男人就應該自己去拒絕,讓女人去鬧算什麼?」

    曲瀲沒想到她這般通透,頓時忍不住嘆了口氣,怨不得她心裡會不慡快。

    駱櫻在曲瀲這兒坐了很久,她今兒來找曲瀲主要是為了傾訴自己的心情,這種事情她不知道和誰說,不管是父母或者是姐妹嫂子,都會認為她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太驚駭世俗了,傳出去會被人說善妒的,所以她沒辦法和她們說,只有曲瀲才能理解她。

    曲瀲自然又好生地安慰了一翻,才讓她心情轉好,告辭離開。

    送走了駱櫻後,都到下午了,曲瀲沒想到兩人一聊就聊了一個半時辰,已經錯過了午休時間。

    曲瀲走回房,覺得這天氣越來越熱了,怕是再過段日子,就熱得讓人不想出門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走進房裡,正想叫人端碗冰鎮酸梅湯過來,便見到臨窗的炕上,靠在那裡入睡的少年。

    他背靠著一個綢緞面的大迎枕,翻開的書攤在大腿上,一隻手按壓著,一隻手支著臉,就這麼睡著了。

    看著他安祥的面容,眉眼舒展,整個世界仿佛都變得溫柔起來。

    曲瀲擺了擺手,讓丫鬟們退出去,自己走到炕旁,然後脫了鞋子爬上去,坐在他身邊,支著臉看他。

    被人這麼大咧咧地看著,以紀凜的警覺性自然醒了,睜開眼睛,看到對面支著臉盯著自己的少女,被那雙清清澈澈的大眼睛這麼一瞧,不禁有些失神。

    「駱六姑娘走了?」紀凜合上了大腿上的書,將它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曲瀲點頭,「走了。」然後又將駱櫻今日的來意告訴他。

    以紀凜的聰明,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撫過她的臉,然後扣住她的後腦勺,給了她一個深吻。

    事後,他將她擁到懷裡,溫聲道:「你放心,沒有人會插足到我們之間,你不喜歡,我便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曲瀲心花怒放,抱著他不撒手。

    在家休息了一日,紀凜便又回宮當差了。

    紀凜不在的日子,曲瀲除了去陪淑宜大長公主外,也抽出時間給他做夏衫。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時,也讓常安多關注一下明方大師的消息。雖說淑宜大長公主已經讓人去找了,可是曲瀲心裡也十分焦灼,忍不住也想出份力。

    夏天到了,京城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曲瀲每天都熱得不想出門,就算早上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時,也會熱出滿身的汗。

    而讓曲瀲失望的是,等夏天都過去時,還是沒有明方大師的消息。

    就在她失望之極時,曲瀲某天去給婆婆請安時,終於面臨了駱櫻面臨的問題。

    「你過門也有三個多月了罷。」鎮國公夫人開口道。

    曲瀲心中警鈴大作,只覺得這句話的開白場後,接下來的話不是她願意聽的。

    「我和你爹的年紀也大了,這京中很多勛貴府里的夫人像我這把年紀,都可以抱孫子了。」鎮國公夫人一副很感嘆的樣子。

    曲瀲眨巴著眼睛,恭維道:「娘您放心,您看起來還很年輕。」

    鎮國公夫人冷睇了她一眼,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樣,接著道:「暄風院伺候的人太少了,我這兒有兩個調.教好的丫鬟,你今兒領回去吧。」

    曲瀲就知道會這樣。

    接著,便見隋嬤嬤領了兩個像小妖精一樣的妖媚丫鬟過來,一看那模樣兒就像不安份的,和曲瀲這種清純型的小白花截然不同的類型。想來鎮國公夫人心裡也明白,想要給兒子找個小白花類型的,哪個能比得過曲瀲,還不如找些妖媚型的,指不定還能有些作用。

    曲瀲裝傻道:「娘,暄風院伺候的人已經夠了,實在不用再添人了,還是留在您這兒伺候您吧。」

    鎮國公夫人斜睨著她,不容拒絕地道:「暄風院的情況我心裡清楚,你也不用多說了,下去吧。」

    曲瀲見她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也不想和她硬碰硬,省得留下一個頂撞長輩或善妒的名聲,當下很是乖巧柔順地應下了,然後帶著兩個小妖精離開。

    曲瀲很是理智,並未因此動怒。她知道這裡的規矩,雖然鎮國公夫人急切了點兒,但是也是合情合理,女人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日不方便的時候,她就算不以曲瀲無所出為由,也可以找其他的藉口,畢竟紀凜房裡沒有人是事實。

    所以這事情就算是淑宜大長公主知道,也不會幫她說什麼,甚至如果她表現出一絲不願,可能淑宜大長公主也認為她是個善妒的,指不定心裡會不高興。

    這種事情,還是男人來表態比較好。

    而鎮國公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以前她送到暄風院的丫鬟都讓紀凜從院牆上丟了出去,這回就讓兒媳婦親自將人領了回去,既然是他媳婦都同意了的,那孽子應該不會丟了吧?如果他敢丟,她也有理由將這罪名安在曲瀲身上,看他會不會顧忌他媳婦。

    一時間,婆媳倆其實都在等紀凜回來,然後等他的表現。

    只是,婆媳倆都沒有想到,紀凜的表現會這麼兇殘。?

    ☆、第 128 章

    ?  紀凜是兩天後回來的。

    鎮國公夫人此舉不僅是想要在暄風院塞人,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想要噁心一下曲瀲,所以趁著紀凜回宮當差的當天就將人送過來,直到紀凜回來。

    曲瀲將人領回來後,直接讓宮心將她們往暄風院的角落裡一塞,便沒有理會了。反正暄風院夠大,放兩個閒人完全沒問題,並且她拔了自己陪嫁的兩個粗壯嬤嬤去守著,不讓她們出房門,在暄風院裡隨便走動。

    曲瀲作為女性,深刻明白這時代的女人的苦,所以一直來信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的原則,她尊重生命,並沒有那種丫鬟的命就不是命的上流人士的高人一等的想法。所以她也給了那兩個丫鬟機會,可惜試探過後,失望地發現她們極樂意去伺候紀凜的,曲瀲只得作罷。

    其實她們樂意伺候的並不是紀凜這個人,而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將來的鎮國公。紀凜如今不僅是鎮國公世子,並且還深得皇上賞識,前途無量,只要想往上爬的人,都會對這樣的男人無法拒絕。

    丫鬟們的出路其實也不過那麼幾個,她們在富貴人家當一等丫鬟享受慣了,奢入儉難,自然想要做人上人,伺候一個相貌英俊又有前途的男人,何樂不為?這也是丫鬟們最好的出路了,這世道也不乏有些富貴人家的府第里傳出那種以妾氏身份壓倒正妻在府中作風作雨的女人,哪個不想著男人的寵愛和身份、財富一起兼收的?

    鎮國公夫人想要噁心曲瀲,在暄風院安插人,自然不會選一些沒企圖的丫鬟。

    曲瀲心裡失望,也不想給人做什麼思想工作,將人一丟,便安心地等紀凜回來了。

    比起她的安然,碧春幾個丫鬟擔心壞了,心裡覺得鎮國公夫人真可惡,這分明是噁心人,不免期盼著淑宜大長公主有所表態。可惜正如曲瀲所想的那樣,淑宜大長公主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事兒,沒將之放在眼裡,所以也不會說什麼。

    曲瀲無事人一般地過了兩天後,正在暄風院裡給紀凜fèng制一件秋衫時,便聽說紀凜回來了。

    曲瀲慢吞吞地起身,理了理微微有些皺的衣袖,方施施然地起身。

    等她起身,還沒有磨蹭到門口迎接難得回家的丈夫,那人已經出現在門口,丫鬟打了帘子,他低頭走了進來,然後目光往室內一掃,看到她時,臉上不覺露出溫潤煦和的笑容。

    「阿瀲,我回來了。」紀凜走過去,擁抱了下他。

    曲瀲臉上也露出笑容,回擁了下。她發現私底下的紀凜並未像這時代的男子一般內斂含蓄,感情流露得十分自然豐沛,不吝於表達出他對她的感情,這正是她喜歡的。

    紀凜回來了,曲瀲少不得又圍著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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