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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為什麼?」曲汐不依地道,「難道你還小氣地不肯和我說?」
曲瀲一副悲憫的神色,「我怕你知道他後,以後就不想嫁人了。」
「為什麼?」
「因為你找不到比他更優秀的,你不想嫁唄。」曲瀲笑眯眯地插刀。
曲汐差點吐血,氣道:「哪有人這麼夸自己的未婚夫的?你也不害臊!」
姐妹倆打打鬧鬧的,讓曲沁和曲潼都搖頭不已。
曲潼是二房的姑娘,在姐妹中排行第三,去年出閣,嫁的是曲家的門生,見到那姐妹倆打鬧的樣子,不禁搖頭失笑。
她看了會兒,便轉頭和曲沁說話,她也得知了曲沁的事情,安慰道:「你也別急,以你的人品樣貌,還怕挑不到個好的麼?許是你的緣份還未到罷了。」
曲沁笑著謝了她,上輩子她和家族中的姐妹們的感情很是平淡,比起家族中的姐妹,和駱府中的那些表姐妹們更熟悉。上輩子直到死前,她都沒有見過曲潼,如今再見她,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不過她知道曲潼嫁得不錯,丈夫也知道上進,又懂得疼人,並且堅持像曲家男人一樣不納妾,十分幸福。
隨著曲家親朋好友紛紛進京,曲瀲的及笄禮也到了。
笄禮之前的幾天,曲瀲被告知自己笄禮的嘉賓,請了曲二老夫人過來給她插簪,贊者自然是駱櫻了。而因為曲家如今並未分家,所以她的笄禮是在榆林胡同的曲家宅子舉辦的,加之到時候來觀禮的賓客應該會來得很多,榆林胡同的曲家比雙茶胡同的大,足夠容納那麼多賓客。
到了四月初十,曲瀲十五歲的生辰。
這天,果然來了很多人,甚至在人們意想不到的是,連淑宜大長公主都來了。
當曲瀲看到跟著淑宜大長公主過來的人時,嘴巴都張大了。
是襄夷公主。
襄夷公主並未像以往那般帶著一群宮人張揚而來,而是跟在淑宜大長公主身邊,對外的說法是淑宜大長公主的侄孫女,有點腦子的人已經猜測出襄夷公主的身份,只是不知道是宮裡排行第幾的公主罷了。
曲家的人知道連公主也過來時,驚訝極了。
倒是襄夷公主十分高興,攬著盛妝打扮的曲瀲道:「瀲妹妹,瞧我講義氣吧?知道今日是你的重要日子,特地過來了。」說著,她又低聲道:「真羨慕你,就要嫁給紀暄和了,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嫁呢。」
曲瀲:「……」
曲瀲對這位恨嫁的公主實在無奈,雖然她不進宮,但是從紀凜那裡知道她在宮裡的彪悍事跡,忍不住道:「聽說帝後已經鬆動了,你應該很快就能出嫁的。」
襄夷公主扁著嘴道:「鬆動有什麼用?我想要嫁給表哥,還要等一年呢。」
曲瀲眼睛轉了轉,心裡有些同情,明白皇后的策略。
襄夷公主打定了主意,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為了嫁給袁朗,她這幾年上躥下跳,好不容易才達到如今的成果。但是對於皇后來說,娘家再重要,也比不過女兒的幸福重要,如何願意將女兒嫁給自幼體弱多病的娘家侄子?所以皇后娘娘的策略便是拖字訣。
太醫們不是曾說過,袁朗活不過弱冠麼?今年袁朗就是二十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只要袁朗挨過了今年,證明太醫們的話是錯的,那就成全了女兒的痴心。
這對於原本打定主意及笄後就馬上嫁給心愛的表哥、給表哥生猴子的襄夷公主來說不諦于晴天霹靂,可是她也沒法子,只好苦逼地等了。
兩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曲汐等人已經傻眼了,特別是從駱櫻那兒知道了襄夷公主的身份,曲汐終於明白了曲瀲先前那麼神氣的原因,沒想到她進京幾年,不僅撈到了個鎮國公世子當未婚夫,而且還和宮中最受寵的公主成了好朋友,簡直讓人羨慕死了。
笄禮結束後,曲家便開始準備婚禮,更加繁忙了。
作為當事人,曲瀲十分清閒,嫁衣早就繡好了,新娘子要準備給夫家的衣服鞋襪等也在三月份時做好了,剩下用來打賞的荷包等物交給丫鬟們便行,根本不用她操心。
閒下來後,曲瀲覺得日子又開始變得難熬起來。
曲沁生怕她的「婚前恐懼症」又復發,便給她找些事情做,不是指使著她做些針線,便是讓她看看帳本,處理一下家務。對於這妹妹,曲沁越發的覺得這就是個愛作怪的丫頭,千萬別讓她閒著,省得又出什麼么蛾子。
也幸好有曲沁的先見之明,曲瀲才沒有胡思亂想。
半個月時間轉眼即逝,很快便到了添妝的日子。
這天來的人依然很多,整個曲家更添了一種喜慶的味道,左鄰右舍都過來了。
事情有條不穩地進行著,忙碌而喜慶,直到婚禮前夕。
這是曲瀲留在家中的最後一天,一大早醒來,看到站在窗邊用一雙鷹眼盯著她的金烏,曲瀲莫名地又傷感起來。
明天她就要出嫁了,從此不再屬於這個家的一員。
這種認知讓她的心情莫名地低落起來。
仿佛被她的心情感染,雙茶胡同的曲家似乎也一反過去的喜慶熱鬧,變得安靜起來。
等到曲瀲和姐姐一起去上房請安時,季氏看著女兒落淚,曲瀲一個忍耐不住,抱著她娘哭了起來。
兩個小白花的殺傷力扛扛的。
曲沁木然地看著這對哭得我見猶憐的母女倆,心說現在就哭起來了,明天怎麼辦??
☆、第 112 章
? 曲沁勸了好一會兒,終於將兩個小白花勸住了,只是對上兩雙紅通通、濕漉漉的眼睛,曲沁目光有些飄忽。
再看下去,她可能會忍不住心生憐惜,然後抱著她們一陣疼惜了。
想到這畫面,頓時有些心塞。
雖然沒再哭了,但是母女倆的情緒都很低落,這種低落情緒直到曲湙也過來請安時都沒有散去,弄得曲湙心裡也不好受。
因為姐姐要出閣,曲湙便向書院請了兩天假,今日是男方過來催妝的日子,作為三房唯一的男丁,他必須在家裡看著。
見到母親和二姐紅通通的眼睛,曲湙心裡頭也有些傷感,但是他是男子漢,不能太過真情流露,便轉移了話題,問道:「對了,我突然想起那隻鷹,是今兒催妝時當嫁妝一起送去鎮國公府,還是等姐姐回門時再帶過去?」說到金烏,他又忍不住笑了下。
這隻鷹自從來了他們家後,脾氣十分大,私底下很多下人都稱它為鷹大爺,如果不是曲瀲親自餵食,寧願自己飛出去覓食,也不吃別人餵的,很有原則。這樣通人性的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免有些稀奇。
如果曲湙知道這隻鷹不僅幫著它主人監視他姐,而且還幫忙他主人過來夜探香閨時,幫忙把風趕走守夜的丫鬟婆子時,估計就笑不出來了。
曲瀲想到金烏被送過來的用意,頓時有些牙疼,說道:「不必理它,由著它自己吧。」而且她相信,如果明天她上了花轎,金烏估計也會跟著跑,畢竟監視的對象都不在了,它一隻鳥還待在這裡幹嘛?
想想自己作為個人類,整日讓只鳥監視著不能幹對不起未婚夫的事情什麼的,想想也醉了。
一家人用過早膳後,時間差不多時,榆林胡同那邊的人都過來了。
雙茶胡同很快便熱鬧起來。
知道今日是男方過來催妝的日子,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熱鬧,等到吉時到來,看到那群浩浩蕩蕩地過來催妝的人,並且多數都是身上穿著官服的年輕公子,圍觀的人都忍不住懵了下。同時也意識到,曲家結親的對象十分不凡。
曲大老爺卻從那些年輕公子身上穿著的服飾中認出他們的身份,心裡也驚異非常,沒想到鎮國公府竟然能讓這麼多出身顯赫的年輕人過來催妝,或許他們不是給鎮國公府面子,而是給紀凜面子。
再看被眾人簇擁而來的紀凜,此時滿臉笑容,穿著嶄新的錦袍,頭上鑲著紅寶石的金冠都讓人感覺到不一般,襯得那張俊麗的臉龐,越發的玉樹臨風,光彩照人,周圍那群年輕公子竟然無一個能比得上他,如鶴立雞群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
所有初見到這位曲家女婿的人都忍不住暗暗讚嘆起來。
等催妝的人被迎進曲家時,躲在二門處的曲家姑娘也正好將人看了個正著。
曲汐雙目發直地看著被人簇擁進來的鎮國公府世子,一時間手中的帕子都絞爛了,終於明白了曲瀲上次話里的意思,心裡確實跟著不開心起來。
於是,她馬上跑去找曲瀲,酸溜溜地說:「我剛才看到鎮國公府的世子了,果真長得十分俊俏,你真是有福氣。」
曲瀲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笑眯眯地道:「所以我就說了,讓你別去看,後悔了吧?」畢竟紀凜那樣的顏正得極少有人能比得上的,而曲汐又是個顏控,怕是以後挑對象都要比照著紀凜,到時候曲四太太絕逼會被這女兒搞瘋。
看到曲汐的樣子,曲瀲難免有幾分得意。
曲汐心裡不開心,覺得自己好像要輸給曲瀲了,暗暗發誓,以後也要找一個比曲瀲的未婚夫更好看的男人當夫婿才行。
不過等曲瀲的嫁妝抬出門時,曲汐又心塞了一回,她沒想到曲瀲的嫁妝會這麼多,都比得過十里紅妝了,而且每一抬都壓得那抬嫁妝的擔子都彎了下來,抬嫁妝的壯漢手臂青筋暴起,可見那份量不輕。加之曲家行事實誠,絕對不會為了面子用什麼華而不實的東西來充數,便知道這嫁妝的份量了。
母親不是說三房沒有什麼收益,連嫁妝也要靠著公中出麼?公中難道會給出閣的姑娘這麼多東西麼?
曲瀲笑眯眯地看著她,很是自豪地道:「這沒什麼,我們來到京城後,姐姐拿了點銀子,讓幫她打理嫁妝的管事去做了些營生,賺了幾個銀子罷了。你知道的,我姐疼我,所以就多給我搭了些嫁妝。」
曲汐聽得懵懂,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只得相信了她說的話。
曲家的嫁妝確實引了起轟動,來觀禮的人都沒想到曲家能拿出這樣豐厚的嫁妝來。
「大嫂,瀲丫頭的嫁妝都是公中幫置辦的?」曲四太太試探著問道,心裡琢磨著曲瀲的嫁妝比當初曲涵的還要多,曲涵可是長房嫡女,第一個出閣的曲家姑娘,嫁妝可不是下面的姐妹能比得上的。
曲大太太知道她想問什麼,她心裡也驚訝,同時也有些酸溜溜的,不過面上卻很淡定地道:「弟妹應該知道公中有定例,不會因為其他而破例,瀲丫頭的嫁妝除了公中那份,其他的都是三房自己搭的。」
曲四太太頓時不說話了,覺得三房來到京城後,一定是另做了什麼賺錢的營生,可得和三房好生打好關係,看三房能不能拉四房一把。
曲沁站在人群中,目光徐徐地掃過那些人或驚訝或羨慕或嫉妒的臉,唯獨沒有上輩子那種瞧不起的神情,心裡十分滿意。
這是一種打臉打得啪啪啪響的酸慡感。
曲家的嫁妝到了鎮國公府後,鎮國公府的人也極為驚訝。
紀二夫人笑著對鎮國公夫人道:「恭喜大嫂了,暄和媳婦的嫁妝如此豐厚,可見這門親結得好。」歷來大家娶媳婦,世人多會先看新娘子嫁妝的多寡,如此並非貪圖媳婦的嫁妝,而是一種面子,娶進門的媳婦的嫁妝豐厚,以後子孫也受益。
鎮國公夫人臉色僵硬,言不由衷地道:「沒想到曲家能拿出這樣的嫁妝來,確實不錯,也對得起咱們府出的聘禮。」
紀二夫人繼續道:「聽說曲家是厚道的,將聘禮放到嫁妝里一起抬過來了。」
鎮國公夫人冷淡地應了一聲,看不出開心與否,不過心裡確實有些不開心的,原本還以為以曲家的情況,置辦的嫁妝應該不會有多豐厚,面子過得去便行,屆時她也好有理由挑剔一翻,可誰知曲家卻行事如此出乎意料。
鎮國公府的姻親今日也過來觀看新娘子的嫁妝,看到那如流水般抬進來的嫁妝聽著唱禮的管事將嫁妝單子念出來,眼裡不禁有些羨慕,面上去紛紛恭喜鎮國公夫人,娶得佳媳。
鎮國公夫人心塞極了,連唯一能挑剔兒媳婦的理由都被堵死了,不開心。只是再不開心,面對眾人的恭喜,還得擠出笑容來。
鎮國公倒是滿心歡喜,躊躇滿志。
這兩年他沒少被妻子埋怨當年那般糙率地給兒子定親,還說曲家三房沒了曲三老爺,等曲瀲過門時,定然拿不出像樣的嫁妝,屆時鎮國公府也會被人笑話娶了個寒酸的媳婦,可沒想,曲家這般出人意表。
寒山雅居里的淑宜大長公主也很快得了消息,不禁失笑。
「應該是瀲丫頭那位姐姐幫她置辦的吧?這兩年流芳齋的首飾極受歡迎,聽聞是曲家開的。」淑宜大長公主說道,心裡門兒清。
當年她還有些擔心曲家三房的情況,拿不出像樣的嫁妝,還有心補貼那孩子,卻沒想到不過兩年,曲家三房開的首飾鋪子就賺了滿盆缽。就算她一個寡婦不常戴首飾,也聽說過流芳齋每個季度推出新款首飾,總能引領京城的cháo流,不知讓多少京中貴婦人們趨之若鶩。
再看今日曲家的嫁妝份量,怕是將三房的產業都搭了一半過來了。想來是曲沁擔心妹妹的嫁妝太薄,嫁過來會吃虧,才多搭一些。
烏嬤嬤笑道:「那位曲二姑娘確實是個妙人,難得的是,還是個極愛護弟妹的。」
淑宜大長公主點頭,明白曲沁的心思,心裡也覺得這姑娘是難得的,卻沒想到婚事一再地起波折,也讓她心裡有些可惜,所以那時候才會多管閒事,起意要給那孩子尋門好親事。
嫁妝抬出曲家後,隨著賓客們離去,曲家漸漸地平靜下來。
曲沁忙碌了一天,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人擺膳,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