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想到這裡,她心裡嘆了口氣,對於嫁人真的沒什麼感覺,到時候若真嫁進余家,雖說宗婦很風光,但是又要操持一大家子,好像和上輩子差不多吧。只是,為了家中的弟妹,她自是不能一輩子不嫁人,而且也不能讓自己的名聲受損,免得累及家人。

    見曲沁神色平靜地接受了,季氏的心懸得老高,只覺得曲沁這反應不對啊。若是姑娘家聽到這事情,第一反應不是先害羞麼?

    於是被繼女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季氏轉身就去佛祖那兒尋求安慰了,一時間小佛堂里又煙霧瀰漫的,看得曲瀲好生無語。

    「佛祖真忙啊,世人只要有點什麼事情都要找他,咱們娘特愛找佛祖嘮嗑。」

    姐妹倆掩著鼻子離開正房後,曲瀲感嘆了一聲。

    曲沁聽罷不免覺得好笑,戳了下她的額頭,「你這小丫頭又促狹了!若是讓佛祖聽到,小心他老人家怪罪。」

    曲瀲才不信有佛祖呢,她心裡不相信,卻又害怕鬼這種東西,說來也挺矛盾的。她挽著姐姐的手走在庭院中,故作天真地道:「姐姐,你說余家公子是怎麼樣的呢?姐姐到時候若不滿意,會拒絕麼?」

    曲沁想了下,說道:「應該不會吧。」如果在妹妹的婚事未定下之前,她可能會親眼看過對方如何,然後覺得不滿意會退掉,或想辦法延遲自己嫁人的日子。不過這陣子又經歷了些事情,突然間看明白了,覺得算計來算計去,生活也變不了哪裡去,過得好或不好,也端看個人的願意。

    所以,如果余長昊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就這樣也好。

    曲瀲疑惑地看她,發現她坦然得不可思議,心裡有些不解。莫不是她都看透了,對自己將要嫁何人並沒有什麼意見?難道這就是她和姐姐不同之處?

    她上輩子只是個還未歷事的高中生,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不過是父母感情不和,她成了父母之間的累贅,最後在父母又一次吵架時,爸爸狠心地將她這個累贅推下樓慘死。而這輩子,早早地跟著姐姐進駱府歷練了一翻,學會了些小心機手段保護自己,除了長成了個心機婊,對自己要過一輩子的人還是要求挺高的。

    而姐姐的上輩子已經嫁過人,經歷過很多事情,最後病死,雖然年紀並不大,但也經歷過滄桑,所以對男女情感之事從來未抱過什麼幻想。

    想到這裡,她有些莫名的傷感。

    曲瀲也不知道這傷感從何而來,直到第二天,紀凜的小廝常山突然送了一隻鷹來給她。

    曲瀲聽到常山來時,還有些莫名其妙,待她去廳堂一看,見到常山小心翼翼地拎著一個籠子過來,籠子裡站著一隻渾身漆黑的鳥,只有頭頂上一綹金色的毛,十分亮眼。

    曲瀲一開始眼拙,並未看出這是一隻鷹,見它站在籠子裡,十分高傲地看著她,眼神陰冷陰冷的,心裡有些發毛,問道:「這是什麼?」

    「曲姑娘,這是世子養的鷹,世子說送來給你解悶兒。」常山笑得很是殷勤,「這隻鷹已經是訓好了的,只要不招惹它,並不會輕易傷人。」

    聽到是鷹,曲瀲這才驚訝了下,她打量那隻鷹,看模樣還未長大。籠子裡的鷹也回視她,仿佛在打量她一般,然後轉了個身,將屁股對著她。

    曲瀲:=口=!日了狗了,為毛她覺得這隻鷹……很瞧不起她的樣子?

    曲瀲瞧了瞧那鷹,慢吞吞地問道:「這隻鷹,真的是你們世子叫送給我解悶的?世子有說其他麼?」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是哪個人格的紀凜讓送過來的。如果是陽光的美少年,她相信確實是送過來給她解悶的,如果是兇殘妖孽的那個----有等商榷。

    常山不知她為何這樣問,如實地答道:「確實是世子讓送過來給姑娘解悶的,而且這隻鷹兒頗通靈性,世子說,姑娘只要安心收下便可。」

    曲瀲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一臉為難地道:「可是……我不會養鷹。」萬一養死了,那多不好啊。

    「曲姑娘不用擔心,這鷹兒十分乖覺,很好養的,只稍每日準備新鮮的肉食給他便可。若是姑娘不理它,它也自己會去找食物。」

    聽起來就像放養一樣,好像真的不用她操心。

    曲瀲心裡嘀咕著,不知道紀凜讓常山送它過來給自己作什麼,只得收下,讓人去給這隻鷹準備住處。

    常山將籠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將籠子打開,那鷹抬爪子走了出來,然後飛了起來,一翅膀往常山腦袋上扇去,常山被這位祖宗扇得只能抱腦袋,等它飛回籠子上站著,趕緊賠著笑。

    「曲姑娘瞧,它知道是屬下將它塞進籠子裡的,所以頗為生氣,卻也不傷人。」常山為那隻鷹開脫,就怕曲瀲誤會這隻鷹兇殘----雖然它確實很兇殘的。

    曲瀲哦了一聲,只是看著常山,並不說話。?

    ☆、第 66 章

    ?  常山頭上的髮髻被那隻鷹的翅膀扇得歪了,鬢角邊落下了些髮絲,雖然滿臉堆著笑,但是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碧春和碧夏等人當即忍不住掩嘴笑起來。

    常山臉上一紅,但是也只能厚著臉皮繼續道:「曲姑娘,這鷹兒平時是個乖覺的,只要好生伺候著,它會親近對它存有善意之人。」說著,他偷偷地瞄了眼站在那裡不說話的少女,就生怕她一個姑娘家不喜這等猛禽,讓他拿回去,屆時可要受罪。

    昨兒晚,世子又變臉了,陰森森地吩咐他今兒要將他養的這隻鷹送來給曲姑娘,他自不敢質疑。等到今天白日時,瞧見世子又恢復溫煦和善的模樣,便來詢問了一回,見他也是同意的,便沒有異意地送過來了。

    反覆無常的主子在兩次確認後都讓他送過來,便證明這事只能成功。

    幸好,曲瀲也無意刁難他,問道:「這鷹兒可取了名字?」

    「世子喚它金烏。」

    常山的話剛落,那隻站在籠子上面的鷹突然叫了一聲,聲音很是低沉,並不嘹亮,似乎只是因為有人喚它的名字而懶洋洋地回了一聲罷了。

    曲瀲忍不住看過去,這隻鷹收攏著翅膀站在那兒,一雙鷹目給人的感覺仍是陰冷陰冷的,但姿勢卻頗為高傲,頭上那綹金毛在一身漆黑的毛髮中尤其明顯,曲瀲突然有些明白紀凜給它取「金烏」這名兒的原因了,那一點金色,在黑色映襯下,可不就像一輪升起的金烏嘛。

    將常山打發後,曲瀲便讓人抱著那籠子回了房。

    那隻鷹站在籠子上面,抱著籠子的婆子有些顫巍巍的,生怕這高傲的畜生突然攻擊自己。不過幸好直到進了後院,將它送到廊廡下的鐵架上,它依然沒有攻擊人的意思,等見到了廊下的鐵架,便展翅飛了上去。

    難得養了只鷹,曲瀲心裡還是有點小興奮的,讓人去廚房取了生肉過來要餵它。

    只是無論是丫鬟婆子拿了肉去餵它,它都不理,直到曲瀲親自上陣,它才懶洋洋地朝她叫了一聲,伸腦袋去吃。

    「哎呀,它一定是知道姑娘是誰,所以才會吃姑娘餵的肉。」碧春馬上腦補起來,掩著嘴笑道:「這是姑爺養的,莫不是姑爺吩咐它只聽姑娘的話?」

    其他的丫鬟聽後,都覺得有理,忍不住朝曲瀲笑,有些促狹。

    曲瀲臉皮很厚地由著她們笑,嘴上嗔怪道:「笑什麼,這鷹兒看著就是個脾氣壞的,讓人將它當祖宗一樣地伺候,定是瞧著我美貌罷了。」心裡卻也覺得,莫不是紀凜特地訓練出來的?

    她這翻自戀的話果然讓丫鬟們笑得不行。

    正笑著,發現那隻鷹朝她看了一眼,然後轉了個身,將屁股對著她。

    曲瀲:=皿=!好想拔了它的毛烤了!

    眾人正對著這隻鷹頗感新鮮地逗樂著,曲沁從書房出來,瞧見那隻鷹,不由道:「聽說常山過來了,可是紀公子讓人送過來給妹妹解悶的?」

    碧春等丫鬟都笑著點頭。

    曲沁不禁啞然失笑,覺得紀凜有心了,兩輩子紀凜都是如此,讓她頗為感嘆,這世間仍是有讓人羨慕的純粹感情,並不摻雜其他。

    「難得紀公子如此有心,你也莫要拘泥於形式,該表現時也要表現。」曲沁給妹妹支招,巴不得這對未婚妻在婚前就培養出深厚的感情,等到婚後,那便是水到渠成了。

    曲瀲在姐姐的叮囑下,只得木著臉應下,回房後就開始琢磨著給紀凜的回禮。

    就在她站在窗前的實木桌上畫著花樣子,突然啪啦一聲,便見那隻鷹飛到了窗口處,然後很淡定地蹲在那裡看著她。

    曲瀲:「……」

    為毛她此時有種這隻鷹正代替某人盯梢她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在曲瀲經歷了一天去哪裡都被這隻鷹跟著後越發的強烈,甚至心裡已經疑神疑鬼起來。

    等到傍晚曲湙回來,姐弟幾個一起聚到季氏那兒用晚膳,那隻鷹也跟著去了,它就落在院子裡的一株玉簪花枝上。

    季氏和曲湙都看到了這隻鷹,等知道是紀凜讓人送過來給曲瀲解悶後,曲瀲也被母親和弟弟促狹了。他們皆感嘆著紀凜是個有心的,那副神色,已然認為紀凜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將來她嫁過去後,定然會夫妻和睦。

    曲瀲瞬間無語,如果她不知道紀凜是個雙重人格後,她也覺得紀凜是個好男人,可是在知道他還有另一個那般兇殘妖孽的人格後,曲瀲已經不確定了。此時再看到這隻緊迫盯人的鷹,曲瀲只能沉默。

    不談這個,到了中秋節前的兩天,平陽侯府的秋日宴,宴請了平陽侯府的一些姻親舊故過來吃螃蟹賞jú花。

    曲家對這次的秋日宴十分看重,甚至連曲大伯都在那天特地請假跟著一起去平陽侯府。

    曲大老爺自從知道弟弟的死因以及自己和二弟是弟弟死後的受惠者後,心裡對三房的幾個侄子侄女頗為愧疚,所以對三房這裡的事情十分上心,知道那天要過去為侄女相看余家宗子,曲大老爺作為曲家的大家長,自是義不容辭了。

    秋日宴的前天晚上,曲家姐弟坐在季氏的房裡說這事情。

    「大伯說,明天會和叔祖母一起過去,到時候他會對余公子考校一翻。」曲湙說道,忍不住瞄了眼大姐。

    曲沁很是平淡地坐在那裡,沒有插嘴。

    季氏聽後舒了口氣,笑道:「有他出面最好不過,希望那余公子是個好的。」

    聊了會兒天,大家便散了,決定今天早些歇息,明天才有精神。

    曲瀲回到自己的臥室,剛去淨房梳洗一翻後,便聽到了窗邊傳來的聲音,她抬頭看去,見到那隻鷹不知打哪裡飛過來了,站在窗邊朝她叫了幾聲。

    這隻鷹自從在她家落戶後,白天時候會盯著她,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神出鬼沒的,曲瀲也沒有限制它,由著它自由出入,甚至一度覺得,若是它受不住這裡的格局太小,飛走了可不關她的事情。

    可惜,這隻鷹還真是挺盡職的,來了就淡定地在這兒落居了,並沒有要飛走的意思。

    曲瀲原是不想理它,要上床歇息了,可誰知那隻鷹見她不過去,又叫了幾聲,聲音有些利,怕它吵著人,曲瀲只得走過去。

    等她到窗口前,那隻鷹高傲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抬了抬爪子。

    曲瀲:「……」

    曲瀲沒有養過鷹,甚至以前也從來不關注鷹這種飛禽,所以當初才會認不出它是什麼鳥類,更不知道它有什麼習性了。可如今這種抬起爪子的行為,特麼地會讓她腦補成了一隻信鴿啊。

    所以她忍不住朝鷹的爪子看去,沒想到真的看到它爪子上有東西。

    曲瀲木然著臉,從它爪子上抽出了一張捲起來的小紙條。

    是上好的澄心紙,當她展開後,看到裡面的字跡,眉頭跳了下,頓時又木著臉。

    這算是「鴻雁傳書」麼?準確地說,應該是飛鷹傳書才對。

    小紙條不大,所以上面的字也很少,只有一句:明日,巳時末,平陽侯府,嘉善堂外竹林。

    這是約她去見面的意思麼?

    就在她瞪眼時,那隻鷹又叫了一聲,曲瀲抬頭看它,只見它展翅飛離了窗台,然後沒入黑暗之中。

    曲瀲沒理它,將這張紙條拿了個匣子裝起來,心裡已經認定了這隻鷹一定是那個兇殘妖孽的紀凜讓送過來的,不僅為了監視她這個未婚妻,還可以隨時和她通信,簡直就是送了只探子過來。

    她朝窗口哼了一聲,爬回床上睡覺。

    翌日,曲家人用過早膳後,便出發了。

    曲湙今兒也特地和書院請了一天假陪他們一起去平陽侯府,雖然曲沁讓他不必要因此而請假耽擱他的功課,但曲湙一句話將她打敗了。

    「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自該擔當起責任,今兒事關大姐的終身大事,我須得去瞧瞧的。」曲湙嚴肅地說,稚嫩的臉龐比同齡的孩子成熟許多。

    曲沁聽得愣愣的,然後笑著拍拍弟弟的肩膀,像是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就聽湙弟的。」

    曲大老爺倒是很欣慰,覺得曲湙越發的有擔當了,若是無意外,將來三房就要由他來挑起了。所以,今兒這種場合,帶他過去也算是見見世面。

    等和曲二老夫人匯合後,一行人便往平陽侯府而去。

    平陽侯府今兒辦秋日宴,雖說只宴請姻親舊故,但在京城的姻親數量還是很多的,只要家中沒什麼事情的,都會給面子過來。等他們進了平陽侯府後,便看到停在二門處的那眾多車輛,可見今兒亦是十分熱鬧。

    駱大夫人帶著駱大少奶奶過來迎接,很是恭敬地給曲二老夫人見禮,笑道:「老夫人您也來了,快快進來,老夫人在等著你們呢。」笑容十分的熱情。

    一翻寒暄後,女眷們往嘉善堂而去,男人被引到外院的廳堂。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