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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紀凜微微點頭,心裡卻仍是有些不太明白,他總覺得能勞得曲沁親自過來相詢,怕是沒這麼簡單吧?這位妻姐,紀凜對她的印象不好不壞,只覺得她行事頗有主張,胸有成竹,仿佛將很多事情都看得極透,讓曲瀲十分敬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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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沁不知道妹夫紀凜對自己的懷疑,她心裡尤在擔心明方大師。
明方大師確實是她的救命恩人,不過是上輩子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十分敬重明方大師為人,縱使這輩子機緣巧合之下,發現明方大師並非那樣慈悲的方外之人,仍是對他十分敬重,不忍苛責。所以先前發現他從岐雲山下來受了傷,親自給他尋找糙藥給他敷藥。
只是後來明方大師拒絕了她的好意走了,也不知道他傷得如何,想起上輩子明方大師和周琅的關係,方才會過來問周琅。剛才她不過是詐一詐周琅,沒想到明方大師和周琅竟然真的早就認識了。
想來明方大師和皇室應該有什麼聯繫吧。
回到廂房,便見駱櫻正無聊地撐著下巴趴在窗前看雨,見到她們回來,雙眼一亮,笑嘻嘻地道:「怎麼回來這麼早?這雨都還沒停呢。」
曲瀲被她打趣得真想翻白眼,這姑娘簡直就是個傻白甜,很多時候不想動腦子,總將事情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駱櫻笑嘻嘻地看著曲瀲,纏著她東問西問,問的自然是她怎麼不和紀凜多處處之類的,曲瀲無奈地拿了塊點心塞她的嘴。
過了半個時辰,雨終於停了,天空掛著一條彩虹,眾人也收拾東西準備回別莊。
周琅和寧王世子過來辭行,感謝主人借地方給他們避雨,十分客氣。
曲沁和駱櫻都知道周琅作為寧王世子能這般客氣,其實還是看在紀凜的面子上,所以也客氣地說了幾句話,然後便目送著兩人翻身上馬離開。
紀凜坐在馬上,回頭看了眼曲瀲,眼裡有歡喜和不舍,終於拉起韁繩,策馬離開。
曲瀲也和姐姐、駱櫻上了馬車離開。
回到別莊時,已經傍晚了,天邊晚霞絢爛,整個天空都被煌煌赫赫的色澤染得通紅。
三人先是去了駱老夫人那兒,將採摘的桑葚和地莓送過去,卻不想在駱老夫人這兒見到駱槿等駱家姐妹。
「沁表姐和兩位妹妹去摘桑葚了?怎地也不叫上咱們姐妹幾個?」駱林捏著帕子,嬌嗔地道。
曲沁和曲瀲含笑不語,由駱櫻打頭陣,「當時太陽大,我可是記得林姐姐你們說怕太陽曬黑了,不想出門,所以就不叫你們啦。不過你們放心,等過兩天,咱們還會去的,到時候林姐姐你們也一起去。」
駱林臉皮有些僵硬,心裡著實惱怒,過兩天大皇子他們都不會來岐雲山了,還去做甚?她心裡疑心今兒駱櫻和曲家姐妹是趁機守在岐雲山腳下等大皇子一行人好露臉,可是駱老夫人在此卻開不了口,只能心裡暗暗惱怒。
駱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想來沁表姐和瀲表妹、櫻妹妹也累了,先回去梳洗歇息吧。」
駱老夫人也關切道:「是啊,你們沒有淋到雨吧?先前那雨下得真大,擔心你們三個傻姑娘沒輕重,淋了雨可怎麼辦喲。」
「祖母,咱們才不傻呢,還給你帶了桑葚孝敬您。」駱櫻忙道。
駱老夫人被哄得眉開眼笑,催促她們趕緊回去洗漱歇息。
等三人離開後,駱槿等人也跟著起身告辭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駱槿見蹭到自己身邊的駱林,並未吭聲。
駱林心中暗氣,面上卻笑盈盈地道:「也不知道今兒沁表姐和櫻妹妹在那邊有沒有見到什麼人,我聽小丫頭說下雨前四哥和七弟都回來過,後來又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們忙得怎麼樣,有沒有淋到雨。」
駱槿悠然道:「這我可不知道了,不過若是當時他們在山裡,怕是會被淋到,就不知道山中可有什麼避雨之地。」
駱林眼睛轉了轉,試探地道:「若是大皇子他們被雨淋了……」
駱槿心中一緊,看了駱林一眼,並未吭聲。
駱林回了房,在室內轉了轉圈子,叫來個小丫頭吩咐道:「你去前院看著,若是四少爺和七少爺回來,告訴我一聲。」
待小丫頭領命下去後,駱林捏著帕子,神色有些陰沉不定。她就不信駱槿不會心動,而且大房和四房雖然都是嫡出,可是四房如何比得過要承爵的大房的尊榮,怕是四房也有什么小打算吧。
哼,駱櫻也不過是仗著自己投了個好胎罷了,駱槿也同是嫡出,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
天色微微發暗,曲瀲洗了頭躺在榻上晾時,便聽到前院傳來喧譁聲。
碧秋進來,告訴曲瀲道:「姑娘,聽說兩位表少爺回來了,而且還帶了客人回來。」
「客人?」曲瀲馬上想到誰,輕聲道:「你去瞧瞧是什麼客人,別湊太前去。」
碧秋笑著應了聲,便出去了。
過了一刻鐘左右,碧秋回來稟報導:「姑娘,表少爺帶回來的客人有大皇子和幾位勛貴公子。說是先前在山裡淋了雨,絆住了他們下山的時間,如今天也黑了,怕趕不回城,所以今兒在別莊借宿一晚。」
曲瀲不由來了興趣,琢磨著這大皇子不知道是誰引過來的,莫不是平陽侯府真的想要大皇子側妃的位置不成?難不成是四舅舅的主意?是了,若是駱槿能成為大皇子的側妃,大皇子將來真能成事,駱槿就是皇妃了,四房自然不會輸長房了。
想到這裡,曲瀲將頭髮往後一甩,對碧秋道:「你去找紅蕊,和她透露一聲。」
紅蕊知道了,姐姐自然也知道了,屆時她應該知道怎麼做。
她們姐妹倆只是來平陽侯府孝順駱老夫人的,平是侯府要做什麼和她們沒關係,曲瀲也不希望旁人來設計她們姐妹倆。
做完這些事情,她便安心地爬上床睡覺了。
可惜,駱櫻又精力旺盛地跑過來了。
「阿瀲,別睡,今晚有好戲。」駱櫻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你想不想看戲?」
「不想!」曲瀲誠實地搖頭,「我怕自己成了演戲的。」
駱櫻滯了下,然後泄氣地道:「你一直都是這麼膽小,我來找你真是見鬼了!算了,咱們去抓螢火蟲吧,總不能辜負這大好的夜色。」
這個倒是可以有,難得來別莊玩,又都是年輕的姐妹們,調皮一些也可以的。就像那句人不輕狂枉少年,駱老夫人也並不苛責她們,由著她們去玩,只要帶好僕婦,別出事就行了。
曲瀲很快便穿戴好,想了想,又讓人去取了幾個透明紗絹扎的燈籠和孔明燈過來,到時候將螢火蟲放到孔明燈中,讓它飛上天那才好看。
駱櫻好奇地道:「能放麼?會不會它們在燈里就死了?」
曲瀲也不知道能不能,到時候看情況啦。
兩人準備好後,便去找曲沁,自然是想姐妹們一起去玩。
曲沁此時已經換上了寢衣,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吧。記得別亂走,遇到什麼事情趕緊回來,千萬別往前院去。」
曲瀲和駱櫻都知道她的意思,齊齊地應了,然後高高興興地帶著丫鬟婆子往莊子裡的那面荷花湖行去。?
☆、第 61 章
? 夜色瀰漫,迴廊間早已點亮了燈籠,襯得夜色越發的黑沉。
今晚的天色倒是不錯,天上星河璀璨,下弦月散發著朦朧的光暈,整個世界像披了一層薄紗般,極目所見,都是一片朦朧的夜色。
曲瀲和駱櫻一起穿過迴廊,遠遠地便看到那面她們時常來泛舟摘蓮花的湖,湖邊的糙叢中和湖面上都可以看到小小的螢光一閃一閃地舞動著,和天上的星辰相輝映,十分美麗。
她們今晚的運氣不錯,螢火蟲並不少,這些螢光在星河之下飛舞,將如水的夜色營造得如夢似幻般美麗。
「兩位姑娘小心一些,這糙叢中時常有隱藏著的小石子,可別被絆倒了。」引路的婆子討好地叮囑道。
兩個婆子提著燈籠在前面開路,曲瀲手中也拿著一盞八寶燈,瑩瑩然的亮光照亮了腳下的路。一陣夜風吹來,送來舒慡的涼意,看著那在黑暗中飛舞的螢火蟲,曲瀲對這種久違的自由感覺十分喜歡,讓她覺得晚上不睡覺出來一趟也挺值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和駱櫻往湖邊行去。
丫鬟們圍在她們周圍,已有婆子去拿了絹紗做的網兜過來。
「我來我來!」駱櫻忙不迭地拿過網兜,要自己兜螢火蟲。
婆子有些擔心地道:「姑娘小心腳下,這糙叢還濕著,莫要弄髒了鞋子。」
「知道了。」駱櫻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便帶著翠屏前去糙叢中兜螢火蟲了。
曲瀲沒去兜,白天下了雨,雖然地面已經幹得差不多了,但糙根處仍是濕嗒嗒的,不小心蹭到鞋上,很快便要將鞋子打濕,腳也會弄得濕濕涼涼的,讓她有些嫌棄。而且螢火蟲在夜間再好看,那也是蟲子,她只欣賞就好,可不想動手。
她坐在湖邊一塊大石上,將絹紗扎的燈籠抱在懷裡,等碧春兜了螢火蟲過來時,便讓她將螢火蟲放進燈籠里來。很快沒有燭火的燈籠亮了起來,因為放的螢火蟲很多,看起來就像盞瑩瑩綻放的夜光燈。
「好看不?」曲瀲捧著它,朝碧春笑問道。
「好看。」碧春看著也有些心癢,「姑娘,奴婢也想弄一個,今晚要放到床頭看。」
曲瀲笑道,「你喜歡就多捉一點兒,叫捕螢的婆子也幫你多捉一些。」
然後又拿了幾個絹紗扎的燈籠過來,將抓到的螢火蟲放到裡面去。至於孔明燈,曲瀲看了看,決定還是不將螢火蟲放裡面了,讓人將孔明燈點亮,她跑到湖邊不遠處的一叢高大的海棠花樹下,去放孔明燈。
就在她蹲在海棠花下擺弄著一盞孔明燈時,突然一種莫名的感覺讓她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往左右看去,周圍除了守在周圍的婆子和湖邊正在捕螢的駱櫻等人,似乎沒什麼異樣。
難道是她的錯覺?
很快曲瀲便發現這不是她的錯覺,因為一雙手從身後摟住她,溫熱的呼吸在她脖頸處拂過,讓她心肝都顫了起來,然後是一道絲柔暗啞的笑聲響起。
「瀲妹妹。」
「……」
那聲音像融入黑暗中一般絲絲滑滑的,又帶著某種甜膩的感覺,端的妖孽,讓她寒毛都豎起來了,差點將手中的孔明燈就往後面的人身上砸去,卻被身後的人握住了手,將她手中的孔明燈奪了過去。
「小壞蛋,又想打人麼?」
曲瀲頭皮發麻,直覺就要連滾帶爬地跑開,卻不想被人摟著腰站了起來。
「紀少爺?」
碧春發現這裡的異樣,忙跑了過來,等看清楚和她家小姐站在一起的人時,不由驚訝地喚了一聲,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紀凜。燈光有些暗淡,天上的星辰一眨一眨的,讓那站在黑暗中的少年只能窺見隱約的輪廓,卻也認得出這是鎮國公世子。
碧春見兩人站在一起,雖不知道紀凜怎麼會在平陽侯府的別莊,不過想來應該是兩個表少爺帶回來的客人,而且紀凜和自家姑娘是未婚夫妻,他若是來尋自家姑娘也是使得的,倒是沒有多想。
碧春沒多想,但曲瀲卻有些苦不堪言,原因便是那擱放在她腰間的手,因著周圍的黑暗,他借著海棠花的掩飾,著實不規矩。這些也沒什麼,反正兩人已經有名份,曲瀲可以將他當成男朋友來看,可是現在的紀凜又給她那種古怪的感覺了,讓她打從心底發毛,有種驚悚的感覺。
莫不是就是曾經紀凜說的,這是他私底下的另一面?
什麼私底下的一面?這也太與眾不同了,分明就是個精分嘛!
見碧春背過身,拿網去兜螢火蟲,一副為他們打掩飾的模樣,曲瀲深吸了口氣,欲推開他的手,低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今兒下了雨,大皇子他們在山裡淋了雨,駱四便好心地邀請大皇子過來,周琅愛湊熱鬧,回程時見到了,也一併過來了。」他溫聲說道,原本和煦的聲音帶著些許異樣的甜膩。
曲瀲打了個哆嗦,覺得這人病得不輕,白天時那樣多陽光清正的美少年啊,現在卻變成了個妖孽似的古怪人物,說他們是同一個人真是難相信。果然她能原諒的只是白天時那個溫潤如君子般的紀凜,現在這個……還是有點難接受。
「那這裡也不是你該來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隻手捏住下巴,迫得她的臉抬起來。她心中一顫,以為那天在鎮國公府客院的事情又要發生了,心裡不禁有些抗拒,卻見他只是撫了撫她的下巴,聲音越發的絲滑甜膩。
「你有沒有發現,這種時候你倒是沒客氣,白天時候那麼溫婉可人,規規矩矩的。」他低頭,蹭了蹭她的額頭,黑暗中那雙眼睛亮得灼人,「你是不是發現了?」
「發現什麼?」曲瀲有些肝顫,不知為何,她好像總是能一下子便感覺到他的情緒的變化,所以對著溫煦謙和的紀凜也會跟著心情愉快,對著現在這個在夜色中顯得古怪的紀凜,又會跟著不客氣,甚至有些抗拒。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凜。莫不是在當初在常州府的祝家時,她心裡其實已經隱約地明白了,只是當時沒發現,後來也沒有多想罷了。
「還說沒發現,你最會耍人了,只是不承認罷了。」他突然拉著她,隱入海棠花叢後,隔絕了其他探視的目光,「白天時你送還了玉佩,他……我很高興。」
曲瀲沒理他,而是四下看了看,想要跑。
「別跑,我不會對你做那種事了,等以後成了親……」他又摟住她嬌小的身子,笑著在她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