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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不過,在她看來,那些都是一些羨慕嫉妒的嘴臉罷了,自是不必在意,得到實際的才是好的。
「這是瀲表妹吧?」駱柯拉著曲瀲的手端詳,笑道:「沒想到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甚至比你幾個表姐妹們都要早地定親,真是恭喜了。」說著,便從手腕上擼下一個綠汪汪的翡翠鐲子給她作定親的賀禮。
曲瀲接過後,客氣謙遜地道了謝,便坐到姐姐身邊去。
眾人坐在一起說話,說的不過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曲瀲這些未出閣的姑娘插不上嘴,便坐在一旁傾聽。
直到午時,駱老夫人便讓人在嘉善堂擺膳,大家熱熱鬧鬧地坐了一桌用膳。
午膳後,眾人便各自回去歇息,駱柯和駱大夫人留了下來侍奉老夫人。
曲瀲跟著姐姐離開時,便見駱櫻朝自己比了個手勢,她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卻見不遠處的駱林在看著她們,微微擰著眉。
曲瀲心中無奈,以前她在駱家就是個隱形人,很容易便能將自己泯於群眾中。如今,不管在哪裡,總會有目光追著自己,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看來有個身份顯赫的未婚夫,也是一種負擔。
回到房,曲瀲惦記著駱櫻的消息,並未去午歇,而是坐到臨窗的大炕上,將繡了一半的小屏風拿起,繼續繡。
繡了一會兒後,便聽碧春說駱櫻過來了。
曲瀲迎出去,見駱櫻只帶了翠屏一個丫鬟過來,看起來鬼鬼祟祟的,讓人不禁有些好笑。
駱櫻喝了杯涼茶驅去了午時的躁熱,讓丫鬟們下去後,自己脫了鞋爬到炕上和曲瀲坐到一起,便和她分享今兒得到的消息。
「我剛才找了個藉口留在祖母那兒,偷聽到祖母她們說話,果然是和槿姐姐和沁表姐的親事有關。大姐姐透露的意思,是想在槿姐姐和沁表姐中選一個人送進大皇子府。」
「什麼?」曲瀲有些愕然,蹙著眉道:「這是大表姐的意思,還是安國公府的意思?」她直覺是前者。
其實在她看來,駱柯是安國公府的長子媳婦,安國公府又是大皇子的母族,和大皇子的聯繫已經足夠了,侯府就算想投資大皇子,也並不需要再特地送個姑娘進大皇子府了,除非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應該是大姐姐的意思吧。」駱櫻老實地道:「我從大姐姐的話里猜出她是她自己的意思,安國公府並未知情。」
「那大表姐有說想要送誰進大皇子府麼?」她真擔心會選中她姐姐,畢竟在世人眼裡,大皇子最可能繼承大統,就算是側妃,豈是旁人家的側室能比的?
「不知道,祖母和我娘都沒有開口。」
「那外祖母和大舅母有什麼打算?」
「就問了妥不妥當什麼的,其他的就沒了,我看著她們好像也沒什麼打算,還得我爹回來問問他吧。」駱櫻對自己爹娘商量事情的模式很是熟悉了,她娘可不敢擅自作主。
這些信息太籠統了,不足以讓她分析出全部的事情來,曲瀲不覺啃起手指來,皺著眉思索。
「喂,你作甚咬手指?這壞習慣又犯了,小心沁表姐看到要罵你。」駱櫻伸手拍她。
啪的一下,曲瀲白玉般的秀氣的手背上多了道紅色痕跡。
駱櫻看罷,訕訕地笑道:「你皮也太脆了吧,拍一下就紅了。疼不疼?」
「挺疼的。」曲瀲老實地說,雙目含著霧氣,一副可憐相。
駱櫻不由得愧疚了,她明明拍得挺輕的,可是曲瀲就像水做的一樣,用點力都不得。
曲瀲從駱櫻這裡得不到準確的消息,雖然心裡挺想知道駱柯的目的的,但也沒有太過著急,原因便是曲沁依然老神在在,穩坐釣魚台,既然她都不急,她急個什麼?
而在之後幾天,也沒見平陽侯府有什麼異樣,每天她過去給駱老夫人請安時,更沒見她老人家和平常有什麼不同,日子過得波瀾不驚,仿佛那天駱柯那天只是回娘家探望外祖母一般。
曲瀲只能嘆氣。
六月中旬時,駱老夫人突然來了興致,叫來幾個兒媳婦,商議著去城郊的莊子住個幾天。
駱家的姑娘們聽後,都很心動,想跟著老夫人一起去莊子裡玩,駱櫻玩性最大,早早地就去磨著駱老夫人了。最後駱老夫人決定帶上駱四老爺夫妻和駱家未出閣的姑娘們、曲家姐妹一起過去。
能去莊子裡避暑玩耍,曲瀲自然是高興的,歡歡喜喜地和姐姐一起收拾行李。
誰知還未出發呢,鎮國公府打發了人過來。
當曲瀲被尚嬤嬤請去嘉善堂時,曲瀲還有些懵懂地問道:「是鎮國公府的什麼人過來?」
「是公主身邊伺候的烏嬤嬤。」
曲瀲一聽,不免有些詫異,懷著疑惑的心情去了嘉善堂。
等到了嘉善堂時,便見到一個年約五旬的婦人坐在駱老夫人身邊,她頭髮已經花白了,身上的氣息十分祥和,一雙眼睛看人時讓人感覺到一種慈愛關切,就像個親切的鄰家老太太一般。
曲瀲上前來給烏嬤嬤行禮,她方才聽尚嬤嬤的解釋,這位烏嬤嬤可是淑宜大長公主身邊伺候的,十分得淑宜大長公主倚重,自是不敢托大。
烏嬤嬤哪敢受她的禮,側著身避開了,然後給她行禮,方笑盈盈地道:「今兒來打擾姑娘了,老奴今兒過來同姑娘說一聲,公主請姑娘明天過府一趟。」
曲瀲一時間有些愣,懵懵地道:「這樣麼?」可是明天不是要和駱老夫人一起去莊子裡玩麼?她不由得看向駱老夫人。
駱老夫人笑道:「我先前已經和烏嬤嬤說過了,推遲幾日再去莊子也不急,公主那兒的事情要緊。」
曲瀲點頭,對烏嬤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明天就去打擾了。」然後歪了歪腦袋,聲音軟軟地問道:「嬤嬤能告訴我,公主請我過去做什麼麼?」到時候也好有個準備嘛。
這是定親後第一次去未婚夫家,曲瀲還是很慎重的。
駱老夫人聽得眉頭直皺,覺得曲瀲問得太直接了,十分沒禮貌。長輩叫,應該隨時隨到,哪裡由得晚輩問東問西?
烏嬤嬤卻不以為意,蓋因曲瀲樣子生得好,聲音也軟軟糯糯的,像個嬌娃娃一樣透著一股嬌憨勁兒,十分討人喜歡。烏嬤嬤一輩子都未嫁過人,盡心盡力地服侍淑宜大長公主,又是看著紀凜長大的,對紀凜視如已出,所以不免也對未來的世子夫人十分看重。
先前從曲瀲進來時,她便暗暗地觀察了,起初見她規規矩矩的看不出什麼,如今見她嬌憨可人的模樣,雖然問得直接,卻未有什麼失禮之處,反而讓她覺得她直率可愛。
只能說,烏嬤嬤這是愛屋及烏,淑宜大長公主和紀凜覺得好的,她也覺得好,甚至美化了幾分。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前幾天公主進宮尋太后娘娘說話,太后娘娘提起您,也想見見您,公主便答應帶您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烏嬤嬤笑著回答道。
聽罷,駱老夫人和曲瀲都吃了一驚。
駱老夫人可是知道宮裡的貴人可不是說見就見的,甚至有一定的規矩,外命婦須得有品級方能遞牌子進宮。能讓太后惦記,並且被召見的,哪些不是身上有品級的誥命夫人?少有會召見個沒有未出閣的小姑娘,這還是多虧了淑宜大長公主的原因。
所以,曲瀲這算是在太后面前露臉了,若是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
而曲瀲則是暗暗叫苦,她心裡有些發悚,沒想到一下子就要面對這麼高級的長官,怕自己到時候緊張掉璉子就慘了。
等烏嬤嬤離開後,駱老夫人看著乖乖地坐在錦杌上的少女,心裡又湧起些許失落。隨著曲瀲定親,她越發的感覺到鎮國公府的尊貴顯赫,並不是人人都能得太后和皇上的敬重的,只要鎮國公府有淑宜大長公主在,再加上由淑宜大長公主一手教導出來的紀凜,怕未來的五十年,鎮國公府都會如此煊赫,皇恩不減。
可惜曲瀲身上卻沒有流有他們駱家的血脈,到底親疏有別。
雖然失落,不過駱老夫人仍是盡心盡力地叮囑曲瀲一翻,同她說一些宮裡的事情,然後又叫來一個教養嬤嬤,讓她跟著曲瀲回客院,今天多教她一些進宮的規矩禮儀。
等曲瀲領著教養嬤嬤回了客院時,曲沁聞聲出來,當得知妹妹明日要進宮時,雖然吃驚,不過仍是一臉歡喜,馬上回房去翻箱倒櫃,將自己得用的首飾等東西翻出來,明天務必要將妹妹打扮得整齊得體,好讓太后留下個好印象。
等到了傍晚,駱老夫人也打發人送了今年珍寶齋新推出的一匣子首飾過來。
曲瀲少不得要過去謝她老人家,然後又趁著天還未黑時,繼續和嬤嬤學習宮中的規矩禮儀,力求做到合格完美。
*****
在曲瀲辛苦地跟著教養嬤嬤學習宮中的規矩禮儀時,烏嬤嬤也回到了鎮國公府。
剛到府里,便見常山在那兒探頭探腦,見到她下轎子時,一溜煙地過來了,笑嘻嘻地給她請了安,說道:「嬤嬤今兒可是去平陽侯府見著曲姑娘了?」
「自是見到了。」烏嬤嬤笑盈盈地道。
常山眼睛轉了轉,笑道:「嬤嬤,曲姑娘果然是個好的,是吧。哎呀,公主那般喜歡曲姑娘,為何不常接她過府來一起說話呢?」
烏嬤嬤看得好笑,笑眯眯地道:「行了,你小子心裡想什麼嬤嬤我都知道了。」
常山一臉驚喜地道:「那就謝謝嬤嬤了。」
等將烏嬤嬤送到寒山雅居後,常山忙回了暄風院。
他先去書房瞧了瞧,見沒有人便往演武場行去,果然看到穿著一身勁裝的少年正在演武功上練習弓箭,箭箭正中靶心,那破空而去的凌厲聲響,挾著千鈞之勢,凌厲非常,聽得他心臟都鼓動起來,這大熱天的,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躥。
等見主子終於停下來後,常山忙和守在一旁的宮心一起端茶倒水伺候他。
「世子,烏嬤嬤從平陽侯府回來了。」常山稟報導。
清雅俊秀的少年聽罷,一雙墨玉般的眸子看了過來。可能是剛才運動一場,玉面帶著好看的紅暈,鬢角的黑髮被汗水打濕,幾縷青絲黏在臉頰旁,襯得那白玉般的臉龐更雋秀雅治,身上那股凌厲的氣勢漸漸瀲去,又變成了平日那個溫煦秀美的少年。
常山很自覺地稟報導:「明日曲姑娘會過府來,到時候便和公主一起進宮給太后請安。屬下不才,先前和烏嬤嬤聊了下,得知公主十分喜愛曲姑娘,覺得不若時常請曲姑娘過府來陪伴公主她老人家。」
紀凜臉上露出笑容,拍拍小廝肩膀,「不錯,挺機靈的。」
常山嘿嘿地笑著,能不機靈麼?若是不機靈,他早就被總是反覆無常的主子給折騰得挪位置了。
能留在暄風院伺候的下人,都是非常人,這點機靈是必須的。?
☆、第 53 章
? 翌日,曲瀲早早地被人叫起了。
叫她的人自然是比她還要心急的姐姐。
對於妹妹今兒要進宮一事,曲沁比妹妹自己還要上心,她知道這對妹妹以後有莫大的好處,所以一整晚都在惦記著這事,睡得也不踏實,所以這一大早便起來了,親自過來叫人,並且坐在這裡盯著,就怕碧春等丫鬟見識短淺、又粗手粗腳地服侍得不好。
就在曲沁皺著眉,打算揮開丫鬟自己擼袖子親自上時,嘉善堂那邊也派了人過來。
駱老夫人和曲沁一樣,擔心曲瀲年紀輕,屋子裡伺候的人又沒什麼經驗,怕會有什麼遺漏的,所以派了尚嬤嬤親自過來瞧瞧,幫襯一把。
曲沁見尚嬤嬤過來,目光一轉,便歇了自己上去的想法,客氣地對尚嬤嬤道:「真是多謝嬤嬤了,我也正愁著呢,碧春這幾個丫鬟年紀輕,妹妹這兒又沒什麼用上得的人,如今有尚嬤嬤在旁盯著,我也放心了。」
尚嬤嬤被曲沁這般高捧心裡十分高興,原就有心交好曲家姐妹,當下便道:「若是兩位表姑娘不嫌棄,奴婢便獻醜了,給姑娘指點指點。」
「哪會,我自是知道嬤嬤有一手梳頭的好手藝,眼光也不是我們這些小丫頭可比的,有嬤嬤在,我自是放心。」
尚嬤嬤被奉承得心中舒泰,當下便親自上前去伺候曲沁梳頭更衣。
曲沁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等到尚嬤嬤為妹妹打點好,上下端詳一會兒,便笑道:「果然有嬤嬤出馬,自是比我們這些小丫頭弄得好,多謝嬤嬤了。」
謝過尚嬤嬤後,見時間差不多了,曲瀲便登上平陽侯府安排的馬車,往鎮國公府而去。
半個時辰左右便到鎮國公府。
許是淑宜大長公主早有吩咐,平陽侯府的馬車到時,便有候在那裡的管事嬤嬤親自過來迎接,態度殷勤,笑臉盈盈,絲毫未有待慢,馬車也順利地進了鎮國公府。
曲瀲扶著丫鬟的手下車,給過來迎接的嬤嬤施了半福禮。
那嬤嬤哪敢受她的禮,忙側身避過,笑盈盈地道:「姑娘請隨奴婢來。」
說著,便引著曲瀲登上由四個粗使婆子抬的青帷轎子,往淑宜大長公主所居的寒山雅居而去。
這是曲瀲第一次來鎮國公府,心情忐忑,所以一路上未敢掀帘子往外看。等到了寒山雅居前,便下了轎子,又目不斜視地跟著引路的嬤嬤走進了寒山雅居。
寒山雅居是淑宜大長公主所居之處,放眼看去花木繁茂,曲徑幽深,給人一種幽靜、遠離塵囂之感,這裡占地面積較大,格局也以大氣為主,迴廊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甚至不見絲毫的落葉,一路走來,卻並未見到伺候的下人,給人一種冷清之感。
淑宜大長公主那樣強勢的人,卻中年喪夫,守寡後避居寒山雅居,閉門不出,少與外界往來。也許淑宜大長公主在外面是尊貴的,受人奉承,可是回到鎮國公府,卻不過是個寂寞的老太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