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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9:21 作者: 霧矢翊
曲沁倒是很淡定,上輩子打葉子牌時沒少輸給妹妹,而且妹妹唯一讓人稱道的地方便是每回打葉子牌她很少輸,不管她手裡抓到什麼爛牌,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若不是她有奇強的心算能力,就是運氣真的很不錯。
曲瀲很淡定地看著他們,笑嘻嘻地道:「那是因為我運氣好啊!」
曲湙不服氣,接著又繼續。
從天亮打到天黑,丫鬟們點起了燈後,季氏孟然一驚,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麼快,擔心影響了幾個孩子的歇息,忙將手裡的牌一丟,說道:「好了,天色晚了,你們要歇息了。」
聽罷,姐弟三人都乖乖地聽話。
他們平時都是自製的人,不會貪玩妄形,若非季氏身體不舒服,要轉移季氏的注意力,也不會跟著打這麼久了,現下看季氏臉色沒有前幾天那般糟糕了,想來這注意力轉移得倒是不錯的。
自此便歇下。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白天曲瀲都會去季氏那兒陪她,不是找她打葉子牌,就是母女倆坐在一起做針線,或者是說一些閒話,季氏的暈船現象也好了許多。曲沁也跟著過來,雖然待的時間沒有像曲瀲那麼久,但對季氏也頗為關心,讓季氏十分感動。
曲湙倒是沒有再像那天一樣陪著打一天葉子牌了,而是給季氏請安後,覺得身體沒什麼不適的,便回自己的船艙開始讀書,累了時,便在船舷處站著看看風景,或是船上垂釣,權作歇息。
船上的生活有些枯燥,幸好一家人都在一起,雖然曲湙和季氏都沒有出過遠門,但一路上有徐山等管事,他們時常護送曲沁進京,自是有經驗,一路上打理得井井有條,每到渡口補充清水糧食時,還會到城裡去給他們買一些當地的特色小吃,一路上行得並不快,頗為逍遙。
船行了七八天左右,到了青州府的一個渡口時,曲湙打算和置辦生活用品的管事一起下船,進青州城看看。
季氏和曲瀲都有些擔心,曲瀲覺得弟弟放在現代就是個小學生的年紀,就要承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對他實在是不放心。
曲沁略一想,便同意了,笑著對徐山道:「少爺就交給你了,你可要照顧好他,莫要讓他出什麼事情。」然後又對曲湙道:「讀萬里書不如行萬里路,你的想法是好的,總不能拘於室內讀成個迂腐書呆子,既然想去瞧瞧,那麼就聽徐管事的安排,可不能自個隨便亂跑。」
曲湙抿嘴,朝姐姐微笑道:「你們放心,我自會聽徐管事的安排,不會亂跑的。」
見曲沁答話了,季氏也不敢提出反對意見,只能作罷。
曲瀲看得汗顏,她總是忘記了時代的差異,在姐姐眼裡,弟弟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以後要撐起他們三房的,所以不覺將他當成大人來對待,給予幾分尊重,對他的意見極為看重,不會因為他年紀小便自作主張為他作決定。
看來在培養弟弟的事情上,她還是聽從姐姐這個上輩子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重生者吧。
曲湙去了一個多時辰,誰知回來時卻是和人一起結伴回來的。
當看到被弟弟請上船的那個錦衣如玉的少年時,曲瀲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 24 章
? 對於弟弟去青州府長見識的事情,曲瀲一開始是極為擔心的。
在她眼裡,才十歲的弟弟不僅是個小學生,而且還沒有出過遠門,縱使有管事門跟著,還是擔心會出什麼事情,特別是這個權勢壓人的世界,安全是沒法保證的,萬一有不長眼睛的權貴子弟以為弟弟是沒有勢力的富家子弟來欺負,可怎麼辦?
幸好,弟弟去得並不久,才一個時辰左右就回來了,等聽到丫鬟來稟報,弟弟不僅回來了,還帶來位客人時,曲瀲不免有些奇怪,等出了歇息的船艙,悄悄探頭往外一看,待看清楚來人時,曲瀲傻眼了。
被弟弟請上船的是個穿著青蓮色流雲暗紋錦袍的少年,腰間墜著兩枚瑩潤的玉佩,雖然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但身形修長,風姿秀骨,午後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頭上束髮的鑲羊脂玉的金冠折she著耀眼的光芒,直刺人眼睛。陽光下那垂落的長髮透著深紫的色澤,襯得那張臉如陶瓷般無瑕潔淨,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的溫雅柔和。
一個如春日陽光般明媚卻不灼人的少年。
等那少年仿佛不經意地看過來,輕易地捕捉到了她的視線,朝她微微一笑時,曲瀲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是有幾面之緣並且曾經在祝家時,將血玉強迫性塞給她的少年。
他怎麼可以笑得這般毫無芥蒂?
這讓她差點以為,那次在祝家假山山洞裡發生的事情只是自己的一個夢罷了。要不是從祝家姐妹那裡得知,這少年並沒有同胞兄弟之類的,曲瀲真的以為是另一個人。
或許,她寧願是另一個人,至少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那少年顯然是發現了她,不過礙於規矩,視線並沒有太久停留,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看起來是個極為端正的正人君子,頗有君子之風,與那日的野蠻詭異截然不同。
然後便見秦嬤嬤迎了出來,將他們恭敬地迎進了船艙的客廳,季氏已經等在那兒了。
曲瀲目送他們進去,眉頭不由得蹙了下,然後就聽跟著她過來的碧春小聲道:「姑娘,這位紀公子又來了,怎麼辦?要不要將那血玉還給他?」
雖然有曲沁開口,可碧春仍記得當初在祝家時被那叫宮心的丫鬟攔下的事情,連帶的也覺得這位紀公子對自家小姐太過孟浪,不是個好的,那血玉不蒂於一件燙手之物,早早歸還了主人,她才安心。
「還什麼還?若是他又拿這血玉來生事,將之宣揚出去可就不好了。」曲瀲沒好聲氣地道:「就算是要還,也不是這種時候。」然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青州城,甚至和弟弟一起過來,難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想著,便吩咐碧春道:「你去打聽一下,問問徐管事那位紀公子怎麼和少爺認識的,來這兒有什麼事情,仔細打聽好了回來稟我。」
等碧春離開後,曲瀲便回了自己歇息的船艙。
碧春很快便回來了,將她打聽的道來:「奴婢問過徐管事了,徐管事說,少爺是在青州城裡逛書肆的時候遇到那位紀公子的,因先前在祝家老太君的壽宴上見過,彼此並不陌生,紀公子聽說太太在船上,便說要過來給太太請安。」遲疑了下,又道:「好像聽說紀公子的父親與逝去的老爺是故交,紀公子於情於禮也該要上門來拜見一翻。」
曲瀲有些驚訝,她爹和那紀公子的父親是故交?
然後又覺不對,若父輩是故交,當初在常州府,怎麼不見他上門來拜訪?就算是他是個男人不方便,但也可以見見弟弟嘛,她可沒聽弟弟提過這事情。
兩人正說著,便見季氏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綠柳過來,說是季氏請她和曲沁一起去見客,說是故人之子來訪,讓她和曲沁也出來認個臉。
曲瀲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按捺住自己,讓丫鬟伺候著換了身衣服,便出了船艙。
剛出船艙,便見到姐姐也來了,等見到姐姐臉上隱藏不住的喜悅時,曲瀲深深地心塞了。
她怎麼會忘記了還有個重生的姐姐透露的事情?求千萬別像她想像的那樣,她寧願自己腦補多了。
可是姐姐這般高興,還是讓她感覺到心驚肉跳。
曲沁確實很高興,她沒想到紀凜會出現在青州城,看來這輩子提前進京還是有好處的,能在路上碰到紀凜。而且紀凜是個有心的,在見到弟弟後,還特地過來給季氏請安,這分明是將季氏奉為長輩一般尊敬。而她也知道,紀凜能給予這份尊敬,應該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
見到妹妹磨磨蹭蹭地過來,曲沁忙過去拉著她的手看了看,然後眉間微向打了個褶子,覺得妹妹今兒穿得太素淡了,身上連首飾也沒戴幾樣,雖說模樣兒擺在那裡不論穿什麼都好看,可是稍會是要見客的,見的還是未來的妹夫,怎麼能打扮得這般隨意?
想了下,她便將手上戴的一串南珠手串擼下來,將之纏到妹妹手上,因著妹妹的手腕纖細,多繞了一圈,從淺碧色的袖子露出來,顯得頗為秀雅瑩亮。又給她整了下頭上的南珠發箍,只覺得那瑩潤的南珠襯得妹妹更顯嬌美可人,心裡頗為滿意。
「聽說是爹的故人之子前來給母親請安,來者是客,屆時你要好生表現。」
曲瀲心裡苦逼,姐姐果然很在意那位紀公子,不然也不會如此特地叮囑她了,還要讓她好生表現,分明是一副要推銷妹妹的模樣。姐姐求放過,她才十二歲啊! QAQ
等到了客廳,便見季氏坐在上首位置,曲湙陪坐在一旁,她的對面坐了個秀美如玉的少年。那少年笑容溫和,聲音如珠如玉,給人一種視覺與聽覺上的享受,他言語溫和,情感真切,很容易便讓人放下心房與之交談起來。
季氏和曲湙面上都帶著笑意,顯然此時是極為放鬆的。
曲瀲和曲沁進來時,那少年也看了過來,目光落在了曲瀲身上時,又朝她微微一笑,笑容愉悅,雙眸像碎落了星辰的夜幕,又像黑寶石,透澈而美麗。
曲瀲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和姐姐一起走進來。
「紀公子,這是我兩個女兒,沁兒比你年長一歲,瀲兒比你小一些。」季氏笑著介紹道,又對兩個女兒道:「這位是你們父親的故交之子,姓紀。」
紀凜起身,朝曲沁行了一禮,叫了一聲「沁姐姐」,又朝曲瀲叫了一聲「瀲妹妹」。
曲沁笑著還禮,見妹妹低頭頭,不著痕跡地擰了她的腰一下,讓她關鍵時候別犯傻。
曲瀲醞釀好了情緒,終於抬起頭,朝紀凜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施了一禮並喚「紀公子」。
互相見禮後,眾人又落坐。
紀凜這回頗守規矩,看著就像個乖孩子,目不斜視地對季氏道:「先前在濟明寺初見伯母和瀲妹妹時,並未得知伯母和瀲妹妹的身份,後來在祝家給祝老太君祝壽時,才清楚。原是想要上門前去拜訪的,卻不想被事情絆住了,等好不容易抽得出空來,又聽說你們進京來了,原以為只能在京城相見,沒想到會如此湊巧,可見有些緣份,是擋不住的。」
季氏忙笑道:「確實是這個理。」卻不好問他當時被什麼事情絆住,以至於在常州府將近一個月,都沒能抽個空來,心裡不禁有些犯嘀咕。
季氏嫁進曲家十幾年,但和曲三老爺相處的時間卻是極為短暫,也不知道丈夫在世時所交的朋友有哪些,丈夫去逝後,她一個寡婦守著三個孩子過日子,與外界接觸不多,唯一的兒子又還小,不能繼承丈夫的衣缽,久而久之,當年與丈夫有交情的人便淡了,其中有什麼故人她卻是不知道的。
今兒紀凜過來拜訪,稟明身份時,季氏也嚇了一跳。
她沒想到紀凜竟然出身京城鎮國公府長房之子,祖母更是連今上也敬重的淑宜大長公主,其父更是與皇上一同長大的表兄弟,感情自是不一般,其身份之顯赫,是她難以想像的。更想不到,這樣身份的人,竟然是丈夫的故人,而這紀凜,對她十分敬重,對兒子也頗為親切,看得出來是真心的。
紀凜微笑道:「一直沒能上門去探望,我心裡也頗覺不安,只是我這回來常州府,除了給祝老太君祝壽外,也因為祖母的命令,有要事在身,實在是抽不出空來……」
季氏忙道:「大長公主的事情要緊,紀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紀凜微微地笑了下,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說來我與瀲妹妹也是有緣,當年在宣同府里,還曾與瀲妹妹見過,只是那時候恰逢曲伯父病逝,瀲妹妹尚在病中,想必她也不記得當時的事情了,我卻是記得頗為清楚的……」
曲瀲眉頭跳了跳。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第 25 章
? 紀凜聲音里有明顯的愉悅之情,在場的人分明都能感覺得到。
季氏和曲湙都愣了下,心下有些狐疑,覺得這位紀公子,似乎在說起曲瀲時,表現得也太明顯了吧?
曲瀲木著臉,忍不住看過去,對上那少年含笑的面容、清亮喜悅的目光,臉色更僵硬了。
她真的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有見過他,可看他的模樣,應該不會信口開河。
這時,便聽到季氏驚訝地道:「原來還有這回事情,紀公子說的莫不是……」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若是她沒記錯,紀凜所說的便是當年丈夫在宣同府任知府時的事情,那時候丈夫剛上任,長女曲沁被駱老夫人接進京城小住,兒子恰逢長痘,她便帶著兒子留在常州府供奉痘娘娘,打算過些日子等兒子消痘了再帶兒子去宣同與丈夫團聚,當時隨丈夫去宣同府的只有四歲的小女兒。
卻不想,兒子痊癒後,母子倆正準備出發去宣同府時,惡耗便傳來,丈夫出門時被流民所傷,命不久矣,女兒也因為驚嚇過度,大病一場。
這些事情,在季氏這個以夫為天的內宅婦人眼中,簡直是天塌的大事情,整個人都懵了。那段日子,也過得渾渾噩噩,至今想起,仍是傷心絕望。
紀凜歉意地道:「當時家父恰好路過宣同,所帶的侍衛不多,不想途中遇到一群流民,幸而得曲大人出手相助才得已全身而退,卻不想曲大人最後仍是……當時瀲妹妹正在生病,我隨父親去府衙探望,瀲妹妹在病中,精神不太好,人也糊裡糊塗的,怕是不記得我了。」說罷,又朝曲瀲微微一笑。
曲瀲微微扯了下嘴角。
按紀凜所說的,莫不是她爹還是紀凜之父的救命恩人?不過她倒是想起了這輩子的父親去世之前的事情,那時候她因水土不服,正在生病中,病得糊裡糊塗的,還未等她適應,就聽聞父親受傷不好的消息,她病上加病,差點起不來,整個人都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