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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8:02 作者: 曲小蛐
蕭禍九正警惕而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周圍時,錢蕊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了。
與此同時,高高的沙發靠背,也再沒能擋住錢蕊對面坐著的男人偉岸的身形。
「……」
蕭禍九驀然有一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人都到齊了,上餐吧。」
唐奕衡頭都未回,對著一旁立著侍候的侍者們吩咐。
蕭禍九咬了咬下唇,壓住心底那點莫名生出來的懼意,上前了一步,臉上掛上和合的笑意:「……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聽見這個稱呼,即便緊張得不能自已的錢蕊都有點奇怪地抬頭看了蕭禍九一眼。
唐奕衡卻反應平淡。
他站了起來,寬大的桌椅被露了出來,唐奕衡指著自己那一側,靠落地窗的沙發椅:「坐進去吧。」
蕭禍九臉上笑容一僵。
這家餐廳的餐桌寬度極大,這邊又恰好是四人的位置。錢蕊坐下之後,自己該選的位置有兩個,可怎麼也不該是唐奕衡指著的那個與她斜對的位置。
蕭禍九剛要說點什麼,便聽見男人站到了自己身旁,壓低了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暴戾的氣息----
「坐進去。否則,我不敢保證不會當著她的面對你做出什麼事來。」
說這話時,借著身形遮掩住錢蕊的目光,唐奕衡抬起手來,四指並著攏起了年輕人的下頜,拇指重重地在那嫣紅的唇瓣上抹過去。
「……」
感受到那粗糲的不存憐惜的觸碰,和男人眼底深沉的暗火,蕭禍九臉色幾變,最後還是放鬆了繃緊的身體,認負似的坐進了唐奕衡裡面的那張椅子上。
第29章
餐桌上的氣氛實在算不得友善,尤其是在蕭禍九將手裡的花束放在自己對面的空桌上之後。
錢蕊對就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身家煊赫的男人早有耳聞,但從前最多也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罷了。如今這個手握唐家九部甚至其外無數人的生殺予奪大權的男人就這樣氣勢凜然地坐在她的對面,讓她連多看一眼放到了自己旁邊的花束的勇氣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如果自己敢碰那花束一下,唐先生一定不會再是現在這種至少外表還算沉穩的狀態。
於是,桌旁三人,一個不敢開口,一個有所顧忌,一個怒火內收----這能把空氣都凍住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上餐的侍者推著餐車走過來才被打破----
唐奕衡抬手按住那份將要遞到蕭禍九面前去的沙拉,皺起眉看著盤中花色各異的蔬菜中的一種:「……他不吃水田芥,重新做一份。」
這話出口,蕭禍九和錢蕊俱是一怔。
侍者誠惶誠恐地將餐盤收了回來,鞠了一躬便推著餐車往來時的方向離開。
蕭禍九怔了有十幾秒的時間,才慢慢將目光從男人臉上收回來。
----曾經的蕭宸不吃水田芥,現在的他也不吃。在唐家的這段時間,他不記得自己是否曾經在這方面表現出明顯的好惡……所以,男人到底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是只是調查過了現在的他呢?
像是為了回應蕭禍九的憂心,唐奕衡將視線側到他的身上:「這是馮管家告訴我的。」
「……」
蕭禍九的指尖一顫,絲毫沒有因為這個有些刻意的解釋而有半點鬆氣。
唐奕衡似乎也並不在乎能否從蕭禍九那裡得到什麼回應,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將視線轉了回去。
正餐按著順序一道一道擺上來撤下去,這頓飯吃得蕭禍九和錢蕊都很是壓抑。
在這如同壓著巨石的氛圍下,蕭禍九眼底的情緒越來越深,連握著刀叉的指尖都微微發白。錢蕊對他的情緒變化有些不安地瞧了幾眼,想說什麼,卻在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有些察覺而抬起頭來默不作聲地注視下咽了回去。
直到布菜的侍者再次出現,將第一隻餐盤拿了起來:「香煎牛菲力,請慢用。」
那人依著慣例要將這第一盤放到這桌上唯一的一位女士面前去,卻被坐在裡面的年輕人禮貌性地示意了一下,截住:「我幫她切。」
侍者稍稍怔了一下,他並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只不過他知道這桌旁還坐著整個第七區最有權勢的男人,男人的話語權在整個第七區毋庸置疑,更罔論這個小小的飯桌上。侍者於是情不自禁地看了唐奕衡一眼。
「……」唐奕衡手中刀叉一頓,過了片刻才慢幽幽地開口:「讓他切。」
這降了不知多少度的語調讓錢蕊和侍者同時一個哆嗦,錢蕊幾乎受不住要不顧禮節喊一聲「我自己來」的時候 ,一隻素白的手托住了骨瓷的盤子,也截住了她的話音。
因這動作而露出衣袖來的一截腕子,和那碟子的瓷白比起來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侍者怔愣地順著這隻手看上去,眉目如畫的年輕人沖他點點頭,溫潤一笑:「謝謝。」
侍者愣住,連習慣的回話都忘了。
蕭禍九沒有再去理會在他那出彩的一笑里幾乎丟了魂兒的侍者,便垂下眼睫去,精緻的刀叉在他瑩白的掌心間輕巧地轉了一個角度,然後便從最佳的位置毫不費力地切了下去。
這餐桌上安安靜靜,眉目如畫的年輕人微微彎著嘴角認真地切著牛排,泛著一點寒光的刀叉卻沒有在那骨瓷碟子上留下半點聲響。
等到切成了丁的牛菲力被重新遞到錢蕊面前,蕭禍九眼底的冷芒業已消散,他輕微地側了下頭,笑得乾淨漂亮:「蕊兒。」
錢蕊怔了一下,繼而雙頰飛紅,伸出手去接了過來。
點到即止的道理蕭禍九通透得很,見錢蕊接了碟子,他也不再贅言,手收了回來。自始至終,蕭禍九都沒有多看自己身旁的那人一眼。
在蕭禍九再次拿起了刀叉的時候,身旁低沉了一晚上的威壓驀地迫近,讓他的身體都不禁繃緊----然而男人卻只是伸手過來將他面前盛著完整的牛菲力的骨瓷碟子拿走,另一隻手端過一隻裝了切成丁的牛排的碟子放到他面前來。
蕭禍九唇角那點淡淡的笑意在這一剎那消泯。他抬起墨色的眸子來,側轉身體定定地看著男人。
男人卻沒有接他的目光,聲線低沉:「你切給她,我切給你。紳士禮儀而已。」
「……」蕭禍九垂到身側的手驀然攥成了拳,他用微冷的目光將男人看了許久,才閉了閉眼,壓抑著情緒開口,「抱歉……大哥,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冷著一雙眸子大步離開了這個令人壓抑並且也讓他的理智快要崩潰的空間。
唐奕衡在蕭禍九開口時就已經停了動作,只是並未阻攔,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僵滯了幾秒,他抬起視線來,深藍的眸子裡熠熠著暗濤洶湧的凶戾情緒,望向了之前被年輕人放到桌上的鬱金香。
又過了幾秒之後,男人注視著那紫色的花瓣當中露出的一角隱蔽的深藍,他的嘴角慢慢揚了起來。這笑容不見半點男人素來的穩重沉著,反而帶著一絲冰冷邪佞令人不寒而慄的味道----
「錢小姐,這束花我很喜歡,……介意我,帶走嗎?」
乍一聽見男人開口,錢蕊幾乎咬著牙才忍住了打擺子的情不自禁,笑容勉強地接話:「當然沒問題,您帶走便是。」
說話間她便要伸手去捧那束花。
「……別碰它。」唐奕衡驀地開口,聲音冷得像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寒窟里,嘴角笑意也在這一剎那間消失不見,轉為與話音同樣的冷厲。
錢蕊的手猛地僵住,等到見著男人拿起花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之後轉身離開的背影時,已經快要忍不住哭出來。
***
掬了一捧涼水拍在臉上,蕭禍九彎著身體埋首自己的掌心,長長地、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他自己上輩子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事,以至於這一世不但每一日都活在生不如死的仇怨里,還要被他曾經敬仰崇拜的好哥哥惦記著這副皮囊?
男人那般愈發地不加遮掩、步步緊逼的行徑,讓他打心底里生出一種無力感----畢竟那人不同於從前任何膽敢對自己心生覬覦的鼠輩,第七區的地盤上男人權勢滔天;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對男人不利的實際舉動,即便是有一點想法冒出來都會被身體和大腦「直覺」地否定。
「真是……」
蕭禍九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正要直起身來,忽然警覺身後一陣惡風。
方才失神太久,使得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來人從身後猛地壓到了盥洗台上。
冰冷的瓷台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刺激著他的感官。
「你可真是……不乖。」
低沉的男聲貼到了他的耳邊,帶著危險的氣息。
蕭禍九卻是本能地舒了一口氣,他眨了眨眼,嘴角欲要露出一絲掩飾的笑意:「大哥,你----」
話音戛然而止。
兩人正對的鏡子裡,壓在年輕人身上的男人以唇齒不輕不重地齧咬被自己含在唇間的身下人的耳垂。束縛住年輕人雙臂的那隻手之外,另一隻手捏著一隻天鵝絨的深藍盒子,啪地一聲打開,放到了年輕人側開的臉龐之前:「……你要和她求婚,嗯?」
上位的男人與身下的年輕人身體交疊,從相同的方向看著盒子裡那隻不出他所料的鑽石戒指,深藍的瞳子漸漸被暗紅色侵染,他放過了年輕人被他咬得發紅的耳垂,嘴角笑容卻愈發凶戾----
「你知道我忍了有多久麼……」男人的手扔下了那隻戒指盒,轉在年輕人的身體上用力地撫摸起來,「----小宸?」
「……!」
蕭禍九剛剛升起來的掙扎念頭瞬間消散,大腦在那最後一句稱呼里被清成一片空白。
第30章
「大哥……你是不是又認錯人了……」蕭禍九僵著身體帶著一點垂死掙扎的渺茫希望,勉強牽起嘴角語氣玩笑道。
從壓在他身上的男人叫出那個名字開始,他的腦袋裡就被攪成了漿糊,混混沌沌不知所措,連舌頭都有些打結了。
對於蕭禍九的話仿佛充耳未聞,唐奕衡站直了身體,仍舊單手把人壓制著;另一隻手像是把玩什麼精緻的飾物,從容輕緩地摸到了蕭禍九身前的腰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