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2023-09-26 02:08:02 作者: 曲小蛐
    平日裡無比痛恨的警笛聲在帕森特此刻聽來猶如天籟----只有警察能從那幫與自己同是亡命之徒的殺手裡將自己救出來,即便之後被十三軍事區的最高法庭判終身監禁也沒關係……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像是聽到他無力出口的呼救,警車停在了他面前的柏油大道上,車門打開,身穿警服的人走下來。

    「救我……我被人襲擊了----」帕森特捂著腹部無力地往地面倒去,所幸徹底倒下之前,被一隻綁著十三軍事區臂徽的手臂扶住,架上了車門未關的警車。

    被抬上車的帕森特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視線也朦朧,只隱約能感到車子被人發動起來。

    終於得救了……費勁地喘著氣的帕森特忽然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溫潤聲音----

    「給他打一劑強心針,可不能讓他立刻就死了。」

    帕森特的瞳孔猛地一擴,他僵著脖頸看向還扶著自己手臂的那雙白淨的手,然後順之看向那個救了自己的人的臉。

    「片刻不見啊,帕森特先生。」膚白唇紅的年輕人笑得像是個普羅眾生的天使,精緻的眉眼更像是巧奪天工的畫匠神筆勾勒而成,只是再美的一張臉蛋此刻落入帕森特的眼裡也與猙獰的惡鬼無異。

    帕森特劇烈地掙紮起來,之前他以為應當軟弱無力的那人的手卻如同鐵箍一般緊緊地將他按在那兒動彈不得,而對方制服他的動作似乎也不耗費什麼力氣,至少那人神色溫潤依舊,語氣同樣輕和:「帕森特先生,您挨這一刀可算不得淺。掙扎得越厲害,死得越快呢。」

    「你、你到底是誰----!?」

    「我麼?」年輕人臉上的笑意有幾分漫不經心,「我只是個小人物罷了,帕森特先生不必在意。我之所以會在這裡,也只是想問您一個小小的問題……為了您能沒有顧慮地回答我的問題,倒是可惜了那些跟在您身邊那麼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所以,帕森特先生也不必寄希望於他們的搭救,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什麼……什麼事,你說----」帕森特很不想讓這個可怕的年輕人得逞,可他更不敢面對拒絕這個人的後果,只能奢求對方能夠在達到目的之後將自己放過。

    「我只想知道----」年輕人俯身下去,緩慢而不容置疑地在呼呼喘氣的帕森特耳邊開口,「七年前,第七區唐家九部作亂,趁本家家主不在襲殺當時執法堂堂主一家……當時的參與者,是九部中的哪幾位長老,嗯?」

    帕森特身形一栗,終於想起來眼前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年輕人為何會長著一張自己有些熟悉卻又並不能在記憶里找到的面孔----因為七年前自己看到的與這張面孔同樣漂亮的那個人,是個已經三十多歲的、被自己親手扼死的女人,而當初那個僥倖逃脫下落不明的男孩兒,還遠沒有這麼出眾的眉眼:「你是蕭----」

    一把冰冷的匕首在他吐出那個名字之前已經貼上他的喉管,金屬散發出來的寒意讓帕森特心臟劇顫,年輕人近在咫尺的眸子裡仿佛氤氳起絲絲縷縷的黑霧,卻偏沒有半點人類的情感,嫣紅的唇瓣在他的眼前一張一合,吐露的話音也讓人不寒而慄:「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嘗試後果……給你刮上一千刀而讓你死不了,我完全做得到。」

    帕森特認命地閉上眼,時至此刻他已不奢望生,只求速死:「一,五,六,八……」

    聽到答案,年輕人慢慢地眨了眨眼,近距離看去愈髮長翹的眼睫似乎能撲閃到對方的臉上,剎那之後,他手起刀落,猛地一刀狠狠地扎進帕森特的大腿里:「說謊可不對啊帕森特先生,」溫柔的笑意在他的唇角蕩漾著,卻半點都沒抵達被冰封的那雙眸子裡,「別自討苦吃。」

    帕森特已經無力哀嚎,只有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額頭上滾落:「我說得都是真的----就是一五六八這四部……我沒騙你……!!」

    「真不乖啊……你怎麼還敢說謊呢?」年輕人這一次眼睛都不眨,又是一刀,在飛濺的血花里刺進了帕森特另一條腿。

    「我發誓----」帕森特像條瀕死的魚彈起身體歇斯底里地吼,青筋在他的額頭上暴綻,「就是他們----就他媽是他們啊啊----!!」

    「……」

    仔細觀察了對方的神態,年輕人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坐直了身體,五指鬆開扔了手中沾滿了鮮紅血液的匕首,然後抬手撕開了身上的制服扔棄一旁,接過身側臉色微白的屬下遞來的濕毛巾,他面無表情地將同樣滿是血跡的手擦拭得乾乾淨淨。

    車停下了,窗外正對著的,是已經罕有人跡的霍尼普勒大道,原來司機只是繞了一個小圈又回來了。

    白皙修長的手搭上車門把,剛欲拉開,這時年輕人聽見身後那個已經氣若遊絲的聲音響起來----

    「為什麼……不在那裡直接殺了我……」

    年輕人自然知道帕森特說的是哪裡,他頭也未回,打開車門,迎著初秋的午陽微微眯起眼,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來:「你的命,可遠不及我的另一個目標重要。……你應該看見和我一起來的那兩個女孩兒了,你不覺得她們倆中的一個,很像剛剛被你出賣的一位老朋友麼。」

    帕森特垂在一旁無力的手顫慄了下,複雜的神色和一層死意籠上了他的面孔:「原來是……錢楚文啊……呵呵,呵呵,他們恐怕還不知道自己招惹了怎樣一個----」

    話聲戛然而止,再無餘音,車裡的人低頭才見,原來是這人已經圓睜了雙目氣絕。

    年輕人卻早已經毫不在意地下了車,甚至不忘繞到副駕駛那兒拿出備好的鮮紅的玫瑰,轉身離開。

    陽光下,那身纖塵不染的純白色休閒服,還有那束鮮紅欲滴的玫瑰,刺得車裡的人一陣眼花繚亂……

    第3章

    推開ireal的大門,Shaw一眼就見到了站在大堂裡面帶焦急的錢蕊,對方顯然也看見了他。矜持什麼的早就被拋了開,錢蕊見到Shaw的第一時間就朝男人跑了過去,撲進男人懷裡緊緊揪住了他身上的衣物:「Shaw,你嚇死我了!剛剛聽到街上有槍聲,我……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

    「怎麼會呢。」Shaw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在女孩兒紅著眼睛再次撲上來之前,將手裡大束的玫瑰阻在了兩人之間。他幅度不大地歪了歪頭,衝著女孩兒笑得俏皮又暖心,「我只是想去給你買一束花,又怎麼捨得扔下我的蕊兒呢?」他低頭看看手裡的玫瑰,似乎很是苦惱地皺了皺眉,「只可惜再看見蕊兒才發現,這玫瑰凝露含苞,卻怎麼也比不上我家蕊兒的嬌艷啊。」

    最後一句話讓女孩破涕為笑,手攥成拳輕輕地打了對方一下,錢蕊嗔怒道:「你總是哄我開心!」

    「這可真是對我最高的讚美了。」

    兩人身後,被忽略得徹底的Selina強笑著,而錢蕊懷裡那束鮮艷欲滴的玫瑰幾乎要映紅了她眼底嫉妒的情緒。她的指甲都忍不住扣進手心:這世界可真是不公平,明明她的長相比錢蕊漂亮,身材比錢蕊好,性格也不像這個女孩兒的人前人後兩面派,只是因為自己沒有錢蕊的家世,於是在學校里旁人的注意在錢蕊的身上,而無論自己一路上如何有意無意地暗示對方,錢蕊那個溫柔體貼且俊美多金的男朋友都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Selina小姐。」

    幾乎被嫉妒扭曲了面龐的Selina驟然回神,臉色微白,「嗯?」

    Shaw卻像是對她之前的負面情緒一無所察,看著她笑得眉眼微彎,「實在抱歉讓你也久等,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和我們共進晚餐呢?」

    年輕男人溫柔的神情與漂亮的眉眼讓Selina一時失神,直到收到錢蕊微涼的目光,她才驀然驚醒,連忙點頭笑道:「當然沒問題,只要你們不嫌我打擾你們恩愛就好。」

    ***

    第七軍事區,中部,唐家本家莊園。

    從唐家本家的大門伊始,一路驅車行過大半個莊園,待到馬致文下車時,秒針在錶盤上已經走了五又三分之二圈。

    熄火之後,他把手在頸動脈上貼了貼,然後嘆了一口氣……粗略估計,自己心跳120+的速度已經維繫了五分四十秒;再這麼下去,他總覺得自己有可能得後天性心臟病。

    「馬醫生,您來了。」

    開門之後,站在車門外的石階下等了有一會兒的小個男人笑眯眯地沖馬致文點頭,伸手接過馬致文遞過來的車鑰匙:「唐先生已經在書房等您了。您放心去,車我還是給您泊在老地方。」

    「辛苦你了,我這就過去。」馬致文揉了揉眉心:這麼大的一個莊園裡住幾百口人,姓唐的也不下百數,可敢在這裡用「唐先生」這個名號的,不會有第二個。

    「我不辛苦,倒是馬醫生受累。唐先生是唐家的頂樑柱,您又是唐先生指定的私人醫生,我們這幫人的身家性命可都系在馬醫生您的身上呢!」小個子快步跟著馬致文往石階上走,笑得有點諂媚了,「您看,這偌大一個唐家裡,只有您不需要任何通傳隨時都能進來----這一點就算是九部長老都沒有資格呢,可見唐先生對您有多倚重。」

    原本還面無表情的馬致文聽到小個子最後一句,步子猛地一停,腦袋上青筋也跟著狠狠地蹦了一下,只覺得本來就夠超速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沒事你就去泊車吧,來了這麼多趟,書房的路我還不用你領。」

    說完馬致文就直接邁上石階,在眼前古樸厚重的大宅門前的侍者的行禮中,沉著步子往裡去了。避過唐家的這些下人之後,只剩了自己的馬致文不由得苦笑。

    旁人都說他馬致文祖上積德,年紀輕輕的就被唐家當家的那位欽點,取代了以往慣例的醫生團隊,成了那位唯一的「御用」;可哪有人知道,他一個第七區一流醫科大學畢業的頂尖外科人才,在唐家乾的卻是心理醫生的行當,而且聽的都是些要人命的東西。以至於每次從他一進唐家本家莊園,就開始心跳加速失衡,生怕哪天一不小心說錯句什麼,就栽在這位一上位就以心狠手黑出名的唐先生手裡。

    雖說被唐先生通召的次數不多,自這人上位七年來,加起來也就二三十次,但每一次聽完之後他回到家裡都得提心弔膽好幾天----生怕這人晚上睡前琢磨著這點秘辛不該說與旁人聽,隨便點個人把自己全家滅了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