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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7:44 作者: 陳十年
忙活完這些,冷風已經侵占上京的大小街道。
上京冷得早,十一月中便要換上厚棉衣,才能抵禦寒風。
距離上回的事已經過去二十來天,盈歡性子還沒養回來。婢子打起帘子,盈歡躬身進門,見蘇眉穿著厚重,靠在軟枕上咳嗽。
蘇眉一見是她,立刻喜笑顏開,朝她招招手,「盈歡,來。」
下人搬了把椅子在床邊,盈歡坐下,解了披風給婢子,問起蘇眉的情況:「怎麼又咳嗽起來了?是不是最近又不大好?」
蘇眉搖頭:「人老了,就是這樣,哪哪都容易出毛病,你別太擔心。」
盈歡嗯了聲,垂下眉頭,便有些沉默。
蘇眉多了解她,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揮退了左右,只留下她們娘倆。「說吧,有什麼話要和娘說?」
盈歡目光有些無神,沉默了半晌,還是在燭火輕晃里開口:「如賞哥哥說,過些日子,爹便能回來了。」她很早便改口叫傅淵爹,只是在傅如賞面前,仍叫傅叔叔多。
蘇眉嗯了聲,唇角微勾,似乎是欣慰:「那挺好的,正好快過年了,咱們一家人也能團圓了。」
盈歡又咬唇不語,長嘆了聲,俯身將臉靠在蘇眉手心裡:「娘。」
蘇眉嗯了聲,等她的下文。
盈歡的確有話要說,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從自己拙劣的謊言說起,從嫁給傅如賞的初衷說起。
蘇眉似乎早就知道,她自己的女兒,還能不清楚她的話真假?只是她那麼說,她也不想戳破。
盈歡有些鼻酸,又說起後來的事,說起她如何驚詫,如何不知怎麼面對傅如賞,又如何覺得,他其實也挺好的。
「我……我很想補償他,總覺得是咱們欠了他的。」盈歡埋在蘇眉手心裡低聲啜泣,「但他其實真的挺好的,他說的竟都是真話,娘,你不知……那日……那日我九死一生,他竟然毫不猶豫的同我一起。我那時候心裡簡直……」
她又哭得凶了些,不知道如何形容,所以這些日子,也總是不大喜歡說話。
「我心裡……一塌糊塗。」盈歡抽泣了聲,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如果換位處之,要她隨傅如賞去死,她只怕是做不到的。因為她顧念著她娘,顧念著旁的東西。
蘇眉輕拍著她的背,有變化一聲嘆息:「傻孩子,那你想和娘說什麼呢?」
盈歡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她太想說說這些事了。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快一個時辰。盈歡擦了眼淚,眼眶還有些紅,怕被人看出來,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出門去。
帘子一打起,冷風變灌進脖子,盈歡縮了縮,偏頭瞧見外頭的那盆山茶不知為何倒了,道:「怎麼也沒人扶一下?」
婢子連忙扶起花盆,寶嬋取了暖手爐過來,二人這才回院子去。
到了下值的時候,傅如賞還未回來。
盈歡覺得有些奇怪,多嘴問了一句:「大人還沒回來嗎?」
第60章 第 60 章
也不知為何, 大抵是今冬的風太冷,吹得呼呼作響,她總覺得心裡也有些不對勁, 像壓著一口氣。和蘇眉吐露完心事後, 這口氣倒是鬆快不少,可還是黑壓壓地覺得不痛快。
婢子回話:「回夫人,奴婢們並未看見大人。」
那想來是還未回來吧, 拱辰司事務繁忙, 想來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也說不準。
盈歡應了聲,跨過門檻進屋, 屋裡的炭盆暖著, 上好的炭火發出微藍的火焰,她將手放在爐邊, 哈了口氣。
待手暖和些,盈歡命寶嬋去取噴壺來,她要去看看那些新養的綠植。先前就覺得,這府里太空了, 缺了些家的味道。
天天住在這麼冷清的房子裡,人哪裡會高興?
盈歡命人遷了好些綠植進來,還特意修剪好。上京的冬天風又冷又大, 因此特意挑的是能抗凍的盆栽與樹木,如今走在廊中,滿眼瞧著綠色,確實舒心不少。
盈歡披風還未解下, 與寶嬋一道去看那些新遷的樹木情況, 都長勢不錯,她心裡高興多了。
眼看著要過冬, 待過了冬,明年的春日一定很熱鬧吧。還有好些開花的綠植,一定花團錦簇。
想一想那畫面,盈歡便覺得高興。又想起傅淵,傅叔叔也終於也從那冰冷的牢獄之中出來了,聽傅如賞的意思,大概會削個爵位,但仍舊掛個國公的虛名。
這些都無所謂,以她對傅叔叔的了解,他不是在乎這些東西的人。到時候他回了國公府,接娘過去團聚,今年的春節,還能熱熱鬧鬧的。
至於傅如賞……看他態度,似乎是無所謂了。
唉,到時候再想想辦法吧。一家人嘛,還是得團團圓圓的才好。
盈歡在心中構想著這些,腳步都輕快不少,連這呼呼北風,仿佛都沒那麼冷了。
才說呢,忽然一陣大風迎面吹進來,吹得盈歡往後退了兩步,連腳邊的花盆都倒了兩個。寶嬋趕緊扶她避風,才進屋檐,豆大的雪粒子便砸在她們方才站的地方。
「怎麼今年的雪下得這麼急?」寶嬋拍去盈歡身上的雪粒子,替她理了理碎發,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