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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在日日操勞下,性格變得粗悍是正常的,手上有繭子是正常的。在教坊這樣的環境中,舉止輕浮也是正常的。
可不正常的是在他們進出入廚房時,她流露出的反應,她反應的速度比其他人快太多了,而之後越是舉止輕浮就越像是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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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南袤正準備帶著柳夫人出門。
柳夫人有幾分驚訝,「去寺廟上香?」
早年剛生下南歡那年,他們是常常去京城周圍的寺廟拜訪的。
後來即便南歡的身體好了,他們一家人也時常去寺廟上香,算是還願。
南歡回到他們膝下,一家人去寺廟去的就更勤了。
畢竟她出生時那般孱弱,南府乃至外界都知道她能活下來依託的是高僧指點,算是一出生就跟佛家結了緣。
但這幾年除了一些特殊的節日,他們夫妻年紀大了,腿腳沒有年輕時那般靈便,爬山去燒香這樣的事做起來太過於勞累。
而且踏足那些地方,總會又惹出傷心事,想起那個離家的女兒。
這幾年柳夫人僅有的幾次踏入寺廟都是收到他人的邀請。
南袤之前也沒有提起,今日突然說要離京去寺廟上香,這讓柳夫人既驚訝又奇怪。
南袤說,「對。就是去上香。我想去見一見當年妙空寺那位高僧。」
柳夫人狠狠吃了一驚。
這妙空寺的高僧便是當年給他們指點了要將南歡送到魏家去教養幾年的僧人。
也就是在妙空寺住了一段時間,南歡的身體才慢慢好了。
她凝神去瞧著南袤的面色,心下湧起驚濤駭浪。
事出反常必有妖,同床共枕數十載,柳夫人怎會不知南袤是什麼人。
直覺告訴她,恐怕發生了什麼極為糟糕的大事。
她的心臟好像被人捏著,沉沉的往下墜。
南袤說,「你快點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走。要不然趕不及了。」
「只有我們去嗎?」她強撐著笑了笑,「要不要帶上小姐?」
南袤聽到小姐這兩個字,他唇角微微翹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很快又將那點笑壓了下去。
他伸手攬住柳夫人的肩膀,慢慢的說道:「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
柳夫人對他太了解了,他的所有表情被她看在眼中,他故作溫柔的話語落入耳中,聽著卻更像是『放心,以後不會有機會了』。
一定發生了什麼,可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能開口問,只能順從。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可她早已經習慣。
南袤並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他攬著她向外走。
柳夫人跟隨著他的腳步向前邁步,只是這一次腳步分外沉重。
他們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外間傳來嘈雜喧囂的聲音,一個僕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歹人闖進來了呀!」
南袤在他身後看見了他口中的歹人,他面色一沉。
李無敵擦去臉上的血跡,漠然抬眼,「你跟我走,還是我綁你走?」
·
南袤與柳夫人被一行禁軍押著,送到了宋暮與南歡的面前。
胡之行還在捧著茶碗,對著茶水急得滿頭大汗,沒能分析出這茶水中到底加了什麼。
柳夫人看到歪倒在宋暮懷中,面上紅腫,呼吸都困難的南歡,腳步一頓。整個人好像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中,一時頭昏腦漲。
她顫抖著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南袤。
南袤卻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他面色不虞,即使在這般狀態下仍不失作為白馬公的氣度與從容。
他對南歡視若無睹,反倒質問道:「臣比殿下年長,南氏歷古承受皇恩。殿下今日何以此辱臣?」
南歡氣息奄奄的睜開眼睛,受限於紅腫的眼皮,她的眼睛只能睜開一半,透過模糊的視野去看著到來的兩個人。
她蜷縮在宋暮的胸前,喉嚨已經紅腫灼痛到無法發出聲音,苟延殘喘著發出奇怪的,類似野獸一樣的喘息聲音。
宋靈一直壓著火氣,這時卻是再也壓不住了,抬手就將花瓶砸向了南袤。
花瓶的碎片四濺,南袤躲閃的還算及時,沒有被花瓶砸中,卻是被潑了一頭一臉的水,肩頭還掛上了幾支殘花。
這下是全無白馬公的體面了。
南袤拭了一把臉上的水,氣得臉色鐵青。
宋靈指著他的臉,怒聲說道:「你敢說今天的事情跟你半點牽扯都沒有?」
南袤鐵青著一張臉,目光落在南歡臉上,陰沉一笑,「什麼事情?平北王勞動禁軍闖進臣的府中,臣真不知道何處又招惹了二位殿下這般不滿。臣是犯了什麼大罪要被這般羞辱?公主這樣說話可有證據?」
宋暮感覺到懷中人的呼吸越發艱難,初時還能夠言語,此時連言語都無法了。
他收緊了摟著她的手臂,心如刀絞。
他抬眸看著南袤,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殺了他的念頭,開口卻是,「岳丈,事急從權,今日對您多有冒犯。小婿改日親自上門賠罪。」
這話相比較宋靈的毫不客氣,可以說是十分卑微了。
南袤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南歡,鐵青的臉色逐漸好轉,「王妃既早已言明與我白馬公沒有干係。這聲岳丈,臣不敢當。」
宋靈攥緊了拳頭,「你這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