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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從幼童到少女的一顰一笑,一聲聲熱切又親昵的『哥哥』,一聲聲含羞帶怯的『玉郎』。
他的情竇初開是她,他的朝思暮念亦是她。
若不是靠著對她的思念,他怎能撐過這些年。
世人對他們婚事的稱讚和祝福仿佛還在昨日,他們便如兩株並生的樹,分明是這世上最相配的一對。
若不是世事弄人,怎麼落到今日的局面。
他眼眶一酸,「囡囡。我知道你怨我,但我都是有苦衷的,你要相信我。我心中仍有你,從始至終,我心中只有你。」
這話是南歡病的起不了身,幾年未曾梳妝,也要重描娥眉,在春寒中著一身薄裙去見一面盼著從魏玉口中聽到的。
但此刻聽在耳中,卻未免太晚了,也太可笑了。
什麼苦衷能讓他娶到親王的愛女,成了肅王的東床快婿?
又是什麼苦衷能讓他當街也對她視若無睹,叱她為瘋婦?
宋暮的手從自己的被子裡伸出來,鑽進她的被子搭在了她的腰上。
南歡渾身一顫,長睫快速眨了幾下,僵硬的轉過頭去。
魏玉見她遲遲不作聲,胸腔中一顆心愈發痛,涕淚四下,「我什麼都不要了。不要前程了。不做顧安了。囡囡,我是玉郎,我是你的玉郎。」
南歡垂眸,一雙眼逐漸變得冰冷。
那隻手一點點抽出,「你認錯人了。顧御史。我是平北王妃,不是什麼囡囡。」
第五十三章
床幃後傳來衣服與錦被摩擦的細微聲音。
魏玉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床幃後映出二人的身影。
南歡依偎在宋暮身前,被他攬著起身, 仿佛一株柔弱的只能依靠著大樹的花藤。
魏玉盯著兩道重疊在一起的身影, 咬緊了牙關,那雙漆黑的眼瞳宛若浩軒寒風颳天地,情緒激盪不休。
南歡定定的看著宋暮, 從他眼中看見了此刻面色怪異的自己。
她生澀的攬住宋暮的肩膀,貼在他身上,伏在他耳邊輕聲道:「夫君,將這瘋子拖出去吧。」
聲音很輕, 但恰恰好是足夠床前人聽見的程度。
這一聲夫君,她叫的柔腸百轉, 甜蜜親昵。
宋暮披散著長發, 只著一件素衣。
他低眸,伸手扶住她的腰,一雙漆眸深不見底, 周身的氣勢濃厚如同磐石險峻。
第一縷日光從窗欞投進來, 穿過層層輕薄的床幃, 緩緩勾勒出兩個人的身影。
一人低頭, 一人仰視, 兩個人抱在一起, 已經不是僅僅曖昧可以形容的了。
魏四說南歡是自願嫁給了宋暮,宋暮對這樁婚事也並未顯現出任何不滿。
只有聖人的態度難以捉摸,他深夜降旨賜婚,賜婚的聖旨上關於新娘的來處也寫的模糊不清, 第二日便動身離京, 並未親自參加這場婚禮。
若說這是一樁恩賜, 新娘的出身家世,年齡的確與平北王相配。
但南氏女曾鍾情於他人,鬧得人盡皆知。
況且降旨賜婚這樣突然,以至於平北王因為大婚只能留守京都,喪失參加封禪這項重要活動的機會。
不會有一位家公為自己最喜愛的兒子在這樣的關頭挑這樣一位妻子,除非他並沒有那麼喜愛。
總之,其中曲直,難以捉摸。
魏玉不覺得有什麼難以捉摸的。
宋暮不過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運氣好托生在寵妃的肚子裡,因而行事肆無忌憚。
這個人肆無忌憚到在他去南家提親之後找上門來,命令他退讓。
魏玉當然沒有退讓。
他沒有理由退讓,那時魏氏如日中天,他的父親是右相,叔父是諫議大夫,魏氏子弟占據半朝,那般情境下說一句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宋暮是皇子,那又如何?
這件事就算鬧到聖人面前去,丟臉的,奪人妻子要被指著脊梁骨罵的也是宋暮。
最終退讓的是宋暮,他三天後就離開了京城前去北州。
他從來沒有把宋暮放在眼裡過。
南歡的性子有多烈,她那麼討厭宋暮,怎麼可能會自願嫁給這樣一個紈絝子弟。
如果她對宋暮有一絲一毫的喜歡,五年前,他就不可能成功從宋暮手裡搶到她。
若是南歡是會屈服的性子,她貪慕富貴,就不可能等他到現在。
早在他家獲罪之後,她就該嫁去蘇氏。
所以這一切,一定是宋暮以權勢逼迫她,強娶了她。
至於心思,倒也並不難猜,一半是貪圖南歡的美色,一半是不甘心自己居然有得不到的東西。
這一次他想要逼迫南歡,也沒有人會在護著南歡了。
這是宋暮的詭計。
他都走到了這裡,不會輕易中宋暮的計。
魏玉的臉色冰冷到了極點,「我不信。囡囡。你是被逼迫的對不對?囡囡,你說出來,說出來你的不易。我今日舍了這條命,也要帶你走。」
宋暮的語調幽沉,雙眸如箭,面上的表情危險的可怕,「笑話,你這一條爛命,偷闖王府還想走?」
魏玉聽出對方聲音中的殺意,他咬牙強忍著情緒,起身向床幃後的宋暮行了一禮,「殿下貴為皇子。天下女子那般多,又何必執著於一個心有他人的女子呢?」
他起身看著床幃後的人,面上扯出一抹虛假卻完美的笑容,眼底卻波雲詭譎,「我無意得罪殿下,更不想觸怒殿下。只是想求殿下一個恩典。若今日殿下願意割愛成全我與囡囡。我不僅願意贈殿下十位比囡囡姿色更出眾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