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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可是要說不想不願意這樣的真話來拒絕,又未免太傷人。
而且她說不出口,無論喜惡,她已經喪失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口的勇氣。
就算跟魏玉,他們的感情也是從小的魏玉對她的特殊關照,是兄妹之稱下曲折迴轉的百般試探,是隨著年華漸長,小心的從詩詞琴曲相合中敲打出的一點心有靈犀,隱晦曲意。
一點一點的試探和喜悅,隱忍的情意,慢慢的一點一點攢到被情意壓倒,方才有直言情意的時候。
魏玉走後,堅守那個可笑的諾言,直言自己的心意,或許已經用盡了她的勇氣。
宋暮等了一會兒見南歡還是沒有說話,他眸光微黯,口氣還是很溫和,「沒關係的。你無論答應還是不答應,我都能夠理解。」
南歡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宋暮微微一怔。
南歡抬頭看了他一眼,錯開眼看向其他地方。
她抿了下唇角,聲音很低,「你背我回去吧。」
宋暮重新笑了起來,眼角都彎了起來,「好。」
他在月色里轉過身蹲下來,南歡盯著月光下他寬闊的肩背看了幾眼,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趴上去。
宋暮背著她站起身,南歡下意識收緊了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殿下若是覺得乏累,千萬不要勉強。」
宋暮聽到質疑,嗤笑一聲,「什麼叫做乏累?三姑娘,你別小看我。別說這麼一點路,你又這樣輕。我就是從王府把你背到城外也不帶喘的。」
正常來說,宋暮話沒這麼多,也不會把話說得這麼滿,這口氣倒像是他以前在宮中跟她置氣的口氣。
果然是喝醉了。
南歡開始後悔自己居然答應了。
或許是因為她一直沒有說話,宋暮不滿的說道:「你不相信我?」
南歡不想和一個喝醉的人爭論,她的身體都趴在他身上呢,怕他鬆手,更怕他一上頭真把她背出王府。
她哄著他,「我信我信。殿下說的話,不論什麼我都信。」
宋暮得了這麼一句話,便似乎是滿意了,不再說話。
南歡心頭一松,喝醉的宋暮意外的好說話。
她開酒舍又鄰著倡肆。
這幾年,見過很多喝醉酒的人。
酒精是最好的催化物,幾杯酒下肚,有些人便成了披著人皮的野獸。
倡肆夜半的絲竹聲中時常能聽見隱約的哭聲,一個月總會悄悄消失幾位姑娘。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危險,不是沒有遇到過不懷好意的人。
但每一次總能有些人,有些意外恰到好處的將她從危難之中解救出來。
時日漸長,她隱隱有所察覺,察覺到暗處有什麼人在守著她,有一隻手替她將那些雜亂危險的東西與她間隔開。
若是沒有那隻阻隔傷害的手,她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在那樣的地方待上這樣長的時間。
但她猜到的那些,他從沒有在她面前說過。
一個字也沒有提過,他究竟這幾年有沒有幫她做什麼,又做了多少。
她忍不住側過頭看向宋暮,忽然感覺到一點微妙的安全感。
銀亮的月光像是薄紗一樣籠罩在石子路上,兩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拉的很長很長。
過了很久,或許也沒有。
宋暮笑道:「到了。」
南歡驚醒一般回過神來,抬眸看向前方,果然看見熟悉的角門和守在門口昏昏欲睡的僕從。
「你今天早上的藥服了,但晚上的藥還沒喝。」
宋暮慢慢蹲下身放下她,他轉過身來看著她,漆黑的眼珠里滿是溫柔,「記得喝了藥,吃上兩碗滋養的湯再睡。」
南歡鬼使神差的叫住了他,「殿下。」
她抬眸望著他,垂在袖中的手悄悄捏住了衣料,臉上揚起笑,「不如你今天就留下來,我喝藥。你喝一些解酒湯。」
她努力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自然從容一些,讓臉上的笑容顯得更甜。
但心裡還是有些慌。感覺自己這說出口的話,說不出的輕佻。
宋暮看向南歡,眼中閃過一線意外。
當然,驟然聽到這樣的話,他是開心的,豈止是開心,簡直是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他也清楚,以她的性子會開口留人大概是真的擔心他醉的回不去。
他想說這一點果酒不礙事,他的酒量很好,並沒有醉。她不用擔心。
南歡又補充了一句,嗓音沉靜,聽起來極有說服力,「月花釀雖然喝著綿軟,但後勁很大。如果今天晚上不喝解酒湯,明天早上會頭疼,半夜睡不好要反胃的。」
宋暮改了口,「好。」
南歡悄悄鬆了一口氣。
守著門的僕從看到兩個人走進來都十分驚訝,繼而面露喜色。
成婚已來,王妃就一直病著,旁人不通各種情形。
他們這些離王妃最近的人,當然是看得清楚的。
王妃的身體不好,日日都少不了一碗一碗的藥湯和補湯,就連飲食也要格外注意。
入府這麼幾日裡,大半時間都在床上昏睡不醒,也就是今日才勉強出了一趟門。
王爺時常過問這裡,也來探望過數次,但沒有一次留宿,更沒有深夜到訪過。
雖是已經成了婚的夫妻,卻沒有真正圓房。
主人家的事情是主人家的事情,他們這些被選來的僕從之所以被選來就是因為口風緊,來之前更是被三令五申,不能傳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