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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實際上宋暮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傷害,只是面對這位尊貴的皇子,她一直多少有些不開心和厭煩而已。
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認為,他們兩個是彼此討厭。
當他向她表露心意時,才會讓她那麼震驚。
當然,他此刻會對她道歉。
她也覺得非常、非常、非常震驚,難以相信這樣的話會從宋暮口中說出來。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曾經年少時如同不講道理的烈焰一般稍微靠近就要小心被噴濺的火星子灼傷的存在也會被時間變成這般彬彬有禮的青年。
好像灼燙無比的鐵石經過無數次鍛打,變成了一把冰冷的軟劍。
溫度冷卻,危險卻成倍提升,必要時也可以稍微彎曲。
最重要的是,他與她的相處跟年少時相比,好像一直比較和平。
在他面前,不用再時刻緊張和提防。
她愈發的好奇,這幾年他究竟經歷了一些什麼,才會發生這麼大的改變。
宋暮被她盯著,不自覺捏緊袖子,表情仍很沉穩,低聲說道:「別一直看著我,有什麼話你開口,生氣罵我兩句也行。」
視線交錯,南歡淡淡一笑,「以前的事情我都差不多忘記了。過去只是過去,我不再是小孩子,殿下也不再是。人與人之間的因緣際會真是奇妙,我與殿下今日能成為夫妻。恐怕是當初的我怎麼也不會想到的。昨日已去,殿下無需掛懷。」
她雙手提壺倒了一杯茶,端到宋暮面前,「明日赴宴,殿下可要給我幾分面子。」
宋暮接過茶水,開口想說些什麼,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他咽下了嘴邊的話,揚聲道:「進來。」
全安推開門,飯菜的香味跟著空氣湧入房間。
一道道飯菜擺滿了桌子,卻一應全是些清淡的藥膳。
這邊南歡在王府吃飯時,另一邊顧安也在吃飯。
日頭正高,他雇來的馬夫心疼馬匹說什麼也不肯走,兩個人只能坐在樹下啃乾糧。
顧安已經有很久沒有吃過這種乾澀到劃嗓子的食物。
這幾日的風雨兼程,他連梳洗都沒有法子,一日又一日的坐在狹窄的馬車裡,顛簸得骨頭都快散了,硬生生的忍著這一路的奔波辛苦。
一心就為了早些回到京城,他只想見到南歡最後一面。
顧安一面食不知味的咀嚼著嘴裡的乾糧,一面忍不住往京城的方向遠眺。
烈日當頭,萬里無雲,金輝撒遍山野。
馬夫開口道:「公子。你莫看了,不遠咧。我這馬快得很,再走一走。明日咱們就到京城了。」
顧安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神色稍微鬆弛了些,一雙桃花眼裡卻仍是揮之不去的悲傷,「多謝你。」
馬夫是個健談的漢子,他大口吃著乾糧,還不忘與他攀談,「公子。你這麼急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第四十七章
長公主府前車水馬龍, 賓客絡繹不絕。
男女賓客相攜入門,又分座兩邊。
女賓席上已落座數人, 互相寒暄幾句過後, 品了一口茶水,互相打量了一下彼此的衣裝,便開始說笑。
要說近日京中有什麼大事, 那無非也就兩件。
一是平北王娶親,二是聖人去泰山封禪。
七八位貴婦,家家都有人跟著聖人離京,有的是公公跟著離了京, 有的是丈夫頗受重用跟著去了泰山。
「也不知道我家相公這會兒走到哪裡了。他們這一走,還怪讓人牽掛的。」
「夫人好福氣, 我記得你家相公和大公子兩位都伴了聖駕吧。真讓人羨慕死了。我家那個小子就一點都不上進, 平日裡讓他讀書也不讀。這從禁軍退下來,便再沒個差事,這伴駕的功勞更是想都不敢想, 真真是氣死我了。」
端敏王妃輕笑了一聲, 「說來陪駕去泰山封禪這事, 倒也不是人人都搶著去。七皇子這不就愣是沒去嗎?」
她年紀不算特別大, 才四十歲, 但輩分在席間眾人中是最高的, 長公主見了她也只能稱呼一聲皇嬸。
這樣的話便也只有她敢開口了。
一群女眷皆是一靜,不敢接這個話,只側目去看柳夫人。
柳夫人神色如常,倒是她身邊跟著的少女面色有幾分忐忑。
倒有一位剛進門的將這話聽在口中, 順口接了下來, 「老七他這人怪得很, 別人搶著要的東西,他不要。別人不要的東西,他搶著要。真是怪了。」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心口一跳,抬眸看去,卻見著走進來的一位艷光四射的美人。
今日因著是長公主做東,來的女賓大多都搶了公主的風頭,衣裝得體即可。
偏偏這位妝容精緻,滿頭珠翠,一襲百鳥朝鳳的織錦羅裙在日頭下閃爍著金光,儼然就是奔著搶風頭來的。
這位公主是元後生下的唯一一位嫡公主,也是元後唯一活下來的孩子,因而平日素來禮遇殊厚,在諸多公主之中待遇僅次於最年幼的公主宋靈。
因占著嫡字,平日對上其他的兄弟姐妹,便總有幾分目下無塵不屑一顧。
一眾女眷齊齊起身向公主見禮,唯有端敏貴妃端坐不動。
宋華步伐從容的邁過一眾女賓,在僅次於主位的位置坐下。
端敏王妃笑道:「三公主可真是快人快語,一點沒變。」
宋華喝了一口茶水,「話不好聽,但本來事就做的丑。娶了這麼個上不得台面的王妃,我看他以後還怎麼敢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