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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每次來送信的客商都不同,他們有的人見過魏玉,有的人連魏玉都沒有見過,只是受人所託,幾百文錢順道送一趟家書。

    她想找他,她想扶助他,她想與他共度風雨,可她根本找不到他。

    她有那麼多的話想對他說,可他從沒有給過她機會。

    曾經她心中只有魏玉,只有諾言,再看不得旁的,連自身也顧不得。

    對雙親滿心愧疚,這愧疚是因為自己辜負了雙親的厚愛。

    卻原來什麼共度風雨,什麼厚愛,全都是根本沒影,不必也不用的。

    如今死了心,此心空空,便只剩下難以平息的怨恨與殺心。

    魏玉這樣的負義小人,他竟將她騙的這樣慘。

    若再給她多一些時日,她非要試個高低,親手扒了他的皮,將他那顆心掏出來瞧一瞧究竟長得是人心還是狗心不可。

    他們笑她愚,怨她蠢,罵她不夠聰明。

    不知道現下這份聰明,可能讓雙親滿意。

    她活不了多長的時日了,又這樣不開心。

    怎麼甘心看著他們仍舊那麼開開心心,快快活活的?

    宋暮看向她,一雙點墨般的眸子幽邃如寒潭,道:「我怎麼會嫌你多事,倒要謝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南歡斂眸,「此人的能力出眾,且絕不會被柳氏所收買。若殿下要用此人,只管去望月山後的妙空寺,尋一位名作了悟的和尚便是。」

    她說完,起身向宋暮行了一禮,「我有些疲累,先向殿下告罪,想要回去休息。」

    宋暮起身,「我送你回去。」

    ·

    百官行至郡縣,當地的官員按照一早的安排設宴款待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半點都不敢怠慢,直接將宴客的地方安排在了城中臨江景致最好的酒樓里。

    挑的是最好的廚子,用的皆是當季才捕上來的河鮮。

    晚間的酒宴上,許多養尊處優的官員經過一整日的舟車勞頓,都已經十分疲憊。

    越恆動身本就比其他的官員遲,離京的時候還受了些傷,快馬加鞭幾日總算剛上隊伍。

    但連著幾天都藏在車中不敢露面,怕讓人看見他被打的鼻青臉腫遭人笑話,在車上足足休養了幾日才將將消了臉上的青腫。

    這一日總算能出來見人。

    他一出現,原本熱鬧的大堂便是一靜,過了兩秒,眾人又若無其事的說笑起來,但成心忽略他一般,沒有一個人向他打招呼。

    越恆也懶得理這些老東西,他目光在堂內掃了一圈,定在燈火下那個風姿格外俊秀的年輕郎君身上,直直的抬步往他走去。

    顧安抬起頭來,燈火映在俊秀的眉眼上,雙眸含笑,「越兄。」

    越恆拍了拍坐在顧安右手邊的官員,「沒看到爺來了?去去去。給爺讓個座。」

    老臣立刻起身,一甩袖子,重重的哼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緊接著同坐一桌子的大臣都挨個起身,只留下顧安仍然坐在原位。

    這番動靜有些大,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另一桌南辭不善的瞪了一眼越恆。

    越恆跟南辭對上視線,剛要發火。

    一旁的顧安適時開口打斷了越恆,「怎麼這幾天一直沒見到越兄?」

    南辭半點都不領這個情,又狠狠瞪了一眼顧安。

    越恆在他眼中算不得什麼好玩意,顧安比他還不是人。

    越恆轉了轉眼睛,伸手拿了桌上的酒壺為顧安倒了一杯酒。

    他將酒杯遞給顧安,笑嘻嘻的說道:「說來倒是一件喜事,哥哥我啊啟程那天紅鸞星動,正巧犯了桃花。耽擱了啟程的日子。這不花了些時日,好不容易才追上來,幸好沒有誤了時間。」

    平北王是聖人最愛重的幼子,他的確頗受聖人的寵信,但還不至於沒輕沒重到拿自己去跟皇嗣比一比寵愛。

    若是知道那是宋暮的人,他那天根本不會去找這個沒趣。

    更何況,那位南氏女如今還是平北王明媒正娶的王妃。

    這一遭他肯定是死都不能再提了。

    南辭聽到越恆說什麼紅鸞星動,說的這般曖昧,便想起那一日他帶著人登臨白馬公府求娶他的姐妹為妾,一瞬臉頓時難看到了極致。

    顧安看見南辭變了表情,他收回目光,心下覺出些奇怪。

    南辭以往雖然看不慣越恆,但上一次他下朝見越恆還沒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兩個人之間不在公事,難道私下又有了什麼過節不成。

    他朝著越恆舉杯,笑盈盈道:「不知道何時能喝上越兄的喜酒?」

    越恆跟顧安碰杯,「快了快了。我準備明日就去向聖人請旨,回了京啊,就大辦特辦。到時候小顧你可一定得來喝一杯哥的喜酒。」

    旁邊聽著的大臣都變了臉色,一群人面面相覷,談笑的聲音不知不覺弱下去了。

    越恆為了求娶四姓女,連自己的糟糠之妻都下了堂,上一個被他盯上的倒霉岳父如今還在大牢里呢。

    僅僅只是因為不願意嫁女,南嚴一家都快要被搞得家破人亡。

    這人現在居然要開心的討聖旨大辦特辦,不免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是盯上了新的四姓貴女,還是逼得南嚴低頭了?

    眾人都是心頭一緊。

    顧安飲了一口杯中酒,手指在酒杯的杯壁上摩挲,面上笑道:「越兄的婚宴,我一定備上一份重禮。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女兒這般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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