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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宋暮原本還有些許擔心,擔心這幾年她換了口味。此時見著她的表情才算放下心來。

    「這羊羹跟你從前在宮中喝得相比是不是也不遜色。」

    南歡放下調羹,說道:「不僅不遜色,還略勝一籌。」

    宋暮,「你還記得以前你說御膳房的幾位大廚里王師傅做羊最好嗎?」

    時間隔得太遠,聽到王師傅這三個字,南歡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樣一個人,只是卻已經想不起這位大廚擅長做什麼菜。

    只模糊記得他似乎是在西所的小廚房,專門負責皇子公主們的午食。

    至於『王師傅做羊最好』這句話,她說過嗎?

    她想不起來了。

    南歡側過頭,眼神沉寂,「都是一些舊事了。殿下切莫再笑話我。」

    宋暮看著眼前的人,目光中露出些許懷念,「我怎麼敢笑話你,從前一向不是你笑話我。你還笑話我沒長舌頭,連好不好吃都嘗不出來。」

    南歡的動作一頓,「竟有此事?」

    宋暮面上多出一點笑意,「我記得西所的小廚房一共六個大廚,各自負責不同的菜品。每日菜品輪換,三日上一道冷修羊。你平時其他菜吃的不多,只對這道菜。宋靈不愛吃羊,素來逢上羊肉的菜,便將自己的菜通通給你。」

    「我不知道這件事有一天特意偷吃了你的飯菜,那天沒有羊肉。你不做聲。」

    「又有一天,我特意偷吃了你的飯菜,只有一碗湯實在喝不下去了。你記得嗎?最後只剩下一碗羊湯,我以為你回來見了自己的飯菜沒有了,只剩一碗湯指定要哭。沒想到你笑話我連好吃不好吃都嘗不出來,偷吃都不知道把最好吃的吃了。」

    南歡聽著這些舊事,觸目所及又都是從前住在宮中時的擺設,腦海中已經模糊的回憶一點點鮮活起來,仿佛也能感觸到幾分曾經的朝氣。

    她唇角微勾,又很快拉平,咳嗽了一聲。

    到底已經長成了大人,不再是從前的小孩子。

    既然已經是大人,就難免要說幾句場面上的客套話。

    「咳,我小時候實在太不懂事。對殿下多有冒犯。」

    宋暮,「算不得你冒犯我。頂多咱們兩個是互相冒犯。話說回來,三姑娘,你以往對我可沒有這樣客氣。以後也不必太過於拘謹了。」

    南歡注意宋暮今天的話,比之以往格外多。

    他好像……在故意提及以往的舊事逗她開心,想要拉近距離。

    回到南府剛開始那會兒也是開心的,因為母親一字一句說的全是她想聽的,南辭日日來看她,也總是帶些能逗她開心的小玩意。

    因著她從前在南府時,母親與南辭待她就是那般的態度,倒是一時只覺得驚喜,沒覺出什麼奇怪。

    可這樣的話,這樣的事情由宋暮來做。

    她難免多看了幾眼宋暮,盯著他的眉眼,一時覺得這眉眼與從前相比,分明沒有什麼改變。

    一時又忍不住心道,他這皮子下怕不是換了個芯子。

    南歡慢慢將一疊羊肉吃完,「殿下,您方才說讓我幫忙是什麼事情?」

    宋暮,「說來其實只是一件小事。」

    南歡,「所以是什麼事?」

    宋暮從袖中拿出一對玉龍佩,「你看看這個。」

    ·

    大半夜的,本來都已經歇下的二人卻被一個消息給叫醒了。

    南袤猛地站起身,「當真?聖人突然賜婚安州南氏女為平北王正妃?」

    傳信的小廝,「我家大人親眼所見詔書,千真萬確,做不得假。」

    南袤與柳夫人下意識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驚喜。

    柳夫人已經笑了起來,「太好了。無論是哪家的女兒,能嫁進王府做正妃,都是咱們南氏的光耀。」

    南袤溫聲問小廝,「聖人賜婚的是哪家的女兒?」

    小廝露出為難的神色,「我家大人說,奇就奇在這裡。那詔書上只寫是安州南氏女,未曾寫明是那一府的姑娘,才讓我來問您。」

    南袤皺起眉頭,「這倒是蹊蹺。」

    如今別的不說,王府中就住著兩個南氏女。

    一個是他送進王府的南瀅,莫說如今南嚴入獄,她已是罪臣之女。就算她爹未坐罪,也僅僅只是黃門侍郎,算不得當朝重臣。論身份,論血脈,怎麼看都不適合做皇子正妃。

    另一個就更不可能了,南歡當初剛長成時聲名有多盛,如今聲名就有多差,身體還不好。

    就她眼下的那般境況,能否誕下子嗣都難說。

    即便宋暮再喜歡,聖人也不可能這般放縱他。

    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做主,哪裡輪得著自己選。

    柳夫人笑道:「聖上賜婚的會不會是咱們的歡兒?論身份,論血脈,如今安州南氏還有誰比咱們的歡兒更配得上這個王妃之位。」

    南袤眉心緊皺,「聖人不至於讓姐妹共事一夫。況且歡兒如今的年紀還小。」

    在他看來,聖人突然在這個節骨眼下旨賜婚。

    說不準正是聽聞了宋暮與越恆在他南府的齷齪,才挑在這個關頭賜婚敲打平北王,也是敲打他們白馬公府。

    柳夫人擺了擺手中的團扇,「這有何難,不管是咱們族中哪一位姑娘,咱們府中只管備上一份厚禮往王府送就是了。」

    南袤越想越是不安,「我覺得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越恆可是聖人眼前的紅人,今天卻在咱們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情。此事還是要慎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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