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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南辭一路跑進了朱苑,見到院中正與婢女說笑的少女,臉色微變,大喊一聲,「壞了!」

    他轉頭狂奔著去了馨園,果然見著馨園的大門敞開著。

    妙樂正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前,向外張望。

    南辭心中不敢相信,腳步萬分沉重的走上前,「小妹呢?」

    妙樂,「方才老爺突然來了說要見小姐,將小姐帶走了。兆安少爺,你知道小姐被帶去哪裡了嗎?」

    南辭臉色大變,轉身跑出了垂花門,「你去找夫人。現在就去!」

    那越恆可不是什麼好的婚配對象,不說出身才學,就說品性,不僅睚眥必報,還貪財好色,心狠手辣。

    南歡方才出了魏玉這個火坑,他這個做哥哥的怎能看著她再入另一個火坑。

    ·

    南袤背對著南歡,面對眾人,神色平淡,「越大人來得實在太突然,我這小女也不爭氣,梳洗花了些時間。」

    南歡聽著這話,怔在原地。

    越恆這才將目光投向了南袤身後的女人。

    濃密的烏髮只以一根木簪輕挽,大半堆在肩頭,松松罩著一件素白的寬袍,渾身不見一點艷色,卻仍舊是出塵絕色,讓人見之忘俗。

    若要說有什麼不完美,便只剩下她眉眼間似籠著一層沉沉的暮氣,面上慘白,沒有半分表情與血色,一雙眼冷得不起波動。

    整個人瞧著有些太沒生氣,身段有些過分消瘦,讓人看著總覺得不太康健。

    南袤看著越恆眼中滿是驚艷,心中冷笑一聲,讓出身來。

    南歡一顆心剎那間冷了,如同吞了一塊硬石般沉沉的墜了下去。

    一隻手按著南歡的肩膀,推著她上前。

    南歡被推著上前,清清楚楚看見了一群男人望向她的目光中,寫滿了讓她不舒服的狼一般的垂涎與貪婪。

    身後的父親聲音冷淡,不急不緩,「越大人。我來介紹一下,這便是小女,名喚南歡。」

    這話自然算不上騙人,只不過此南歡非彼南歡。

    縱使鬧到聖人面前,說到底,她算是他的親生血脈,配越恆這樣的一個小人,綽綽有餘,挑不出半點錯。

    第二十四章

    他將她推出來,像是得意的商人展示自己最引以為豪的珍奇貨物,嗓音那般涼薄。

    南歡設想過很多次再見到南袤的場景,她想過父親可能會責怪她,會像是當初她決意等魏玉時一樣滿眼失望的叱罵她。

    她想過很多次,卻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那個疼她如珠如寶的父親會對她滿眼涼薄與不耐,將她當做珍奇貨物。

    越恆看著這父女二人,勾唇一笑。

    他就愛看這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大姓,鄙夷他卻又不得不忍耐他的樣子。

    瞧瞧,安州南氏的宗子又如何?不還是不敢開罪他,只能把自己天仙似的寶貝女兒獻出來。

    這些世家,虛偽的很。

    視線的焦點,南歡突然上前一步。

    這猝不及防的一步,使南袤的手從她肩頭脫離,落了一個空。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使男人面色微沉。

    南歡抬眸沿著那道肆無忌憚的目光看過去。

    四目相對。

    她的眼底沒有分毫羞憤,痛苦,任何一個世家貴女在這樣情景下應當有的情緒。

    那雙眼如同漆黑的琉璃,光澤美麗,不起波瀾。

    越恆指尖擦過酒杯,盯著南歡饒有興味的眯了眯眼睛。

    南歡轉過身來,一眼也不看南袤,快步走向門檻。

    她背過身,便沒有看到身後席間所坐的眾人臉上顯出的一抹危險的厲色。

    南袤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指節處用力到泛了白色,「你這是做什麼?」

    南氏是士族不假,但祖上出過不少赫赫有名的武將,族中子弟不僅要讀書,更要練武,文可安邦定國,武能封狼居胥才是最上乘。

    南袤多年未操兵馬,手上的力氣卻也不是南歡能夠抵擋的,她的手臂被捏得生疼。

    越恆目光落在南歡的身上,眼中興味越濃。

    他含笑道:「難道南公爺看不來,令女這是看不上我越某人唄。」

    「歡兒。這是為父的客人。聽話一點,不要任性。」

    南袤話音微頓,「小女有些怕見生人,越大人不要見怪。」

    南歡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但她知道四姓中,南魏柳蘇,沒有一個大姓是姓越的。

    這府中可以被真正擺在檯面上的女兒,是另一個南歡,而不是她。

    若當真是要緊的客人,來見是一件好事,怎會推她出來?

    不是厲害人物,不可能被她父親這樣奉為座上賓。

    但聽對方的口氣,卻不像是對南府,對南袤有多尊重。

    她與南袤是親生的父女,更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女兒。

    稍微動動腦子便猜出自己會被帶來這裡的緣由。

    無非是因著對方與南府不睦,又非四姓,恐怕還是什麼難纏的,得罪不得的新貴。

    父親捨不得自己精心教養出來的聽話養女,總算想起她這枚棄子,推她出來堵窟窿。

    所謂物盡其用,不過如是。

    他難道真將她當成了可以扯著線擺弄的玩偶,不會痛,不會言語的嗎?

    南歡面色慘白,胸口悶痛,一字一頓,「既不是我的客人,為何要我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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