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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顧御史輕輕一笑,拱手道:「越大人,謬讚了。下官實不敢當。」
越恆被恭恭敬敬的奉承了這麼一句,眉宇舒展幾分,拍了拍顧安的肩膀,「我就是愛聽你這樣的文化人說話。明日離京封禪泰山的官員中,只有你我是寒門出身。咱們兩個啊,是自己人,以後應該多多的親近親近。顧御史,我比你長几歲,你不嫌棄喊我一聲越大哥就行。」
顧安面上笑意愈重,從善如流道:「越大哥。」
越恆攬著他的肩膀,「誒,好。那我就叫你小顧了。小顧啊,你有什麼事情只管來找我。跟哥說,哥指定幫你。別看這些四姓表面上客客氣氣的,背地裡還不知道有多瞧不起人。」
他本是誠心誠意的求娶南氏的女兒,為此特意與南嚴交好,多次宴請他,公事上給他行方便也不是一次兩次。
為了順利娶到南嚴的女兒,他特意打聽了世家的禮節,準備好了各樣聘禮,規規矩矩的去提親。
沒想到南嚴這老匹夫,卻是翻臉不認人,明明平日裡話說得那般好聽,臨了連個女兒都不願意嫁給他,還擺出一副受了奇恥大辱的姿態。
在越恆看來,自己才是受了奇恥大辱。
他南嚴算個什麼東西,雖說是四姓,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旁支罷了!
而他越恆可是聖人面前的寵臣,如今朝野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沒有去求娶四姓十望長房嫡支的女兒,已經是給他們留了顏面。
可就這么小小一個旁支竟也敢這般看不起他。
一想到這件事,越恆心中便愈發憤怒,感覺自己面上仿佛被人扇了數個耳光一般。
這個場子,他遲早都要找回來。
有走過的老臣聽到這話,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對越恆怒目而視。
越恆抬手指著他,「你看什麼看。咋了,你有意見啊?」
顧安拉住越恆,「您說的是。不過越大哥,咱們現在還是在宮中呢。」
越恆放下手,憤憤道:「我就是看這些人不順眼。」
各家的車馬接上下朝的主人,一駕並一駕的往不同的方向行去。
南辭的車馬行到半路,卻被另一架車馬追上逼停。
馬夫惴惴不安的探頭進來問南辭,「是越府的車馬,要不我們讓一讓?」
南辭火氣燒得更旺了,但想到方才蘇席秀告誡的話語,他只得擰著眉頭,不甘不願道:「讓他過。」
這條瘋狗也不知道這幾日吃錯了什麼藥,連日的針對朝中幾個四姓的大員。
尤其針對他們南府。
但同這種人向來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
聽著車馬疾馳的聲音遠去,南辭憤憤的砸了一下車箱。
車駕堪堪在南府門前停下,南辭下了馬車,卻發現門前已經停了一輛頗為熟悉的馬車。
「怎麼回事,這不是越府的車駕嗎?」
迎出來的馮管家面色難看,「越大人帶著一班人馬來了咱們府上,持刀弄槍的。」
不請自來的客人,誰都不會歡迎,偏偏這越恆又不是能夠輕易拒之門外的人物。
南辭快步往府中走去,「他來幹什麼?」
馮管家面色惶急,「他說是要見咱們府中的小姐。」
南辭腳步微頓,「他要見咱們府中的小姐?這傢伙真的是瘋了吧!他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們白馬公府。」
朱苑。
面貌秀麗的少女跪在了男人面前,哭得雙目紅腫,「爹爹。女兒不想見這位越大人。沒有閨閣女兒見外男的道理。若是見了他,女兒便沒法活了。求您想想法子。」
年過四十的男人立在竹影之下,一襲鴉青的錦袍,負手站著,一派文雅端肅。
他垂眸按著面前的少女,沉聲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消息倒是靈通。」
他剛一進朱苑,話還未開口,人便撲到面前說了這麼一通。
一旁的婆子趕忙跪下,「老爺。這都是我跟小姐說的。您要罰便罰我吧。」
少女擦了擦面上的淚水,認真又緊張的望著他,一雙剪水般的眸子讓淚水洗得晶亮。
「阿婆也是聽旁人講的。但這閨閣女兒不能見外男,女子的名節比命都重,卻是稚童都知道的道理。爹爹要怪,便怪我吧。」
南袤嘆了口氣,他憐惜的彎腰扶起面前少女,「爹的傻囡囡,我怎麼會怪你。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可能捨得讓你去見這越恆。」
少女的情緒都寫在面上,她鬆了一口氣,明明上一秒還在哭,下一秒便笑了起來。
她胡亂擦著臉上的眼淚,展顏笑道:「我就知道爹爹最是疼惜我的。」
她的嗓音軟綿綿的,還帶著一點哭過之後的鼻音,聽著便讓人覺得心口一軟。
南袤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可是,爹爹,若是見不到我。」
小姑娘咬了咬唇瓣,眼中滿是擔心,「這位越大人會不會生氣?聽說,他們來了好些人。而且這位越大人一向心狠手辣。」
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看著南袤的表情,「爹爹。若是實在不行。我,我願意去見他。」
小姑娘膽量小,明明鼓足了勇氣說這話,但連話音都在顫。
南袤收回手,「囡囡,你在朱苑好好待著,不要出來。這事你不必管,也不必擔心,與你無關。」
他說完話,轉身便離開了朱苑的垂花門,步入一牆之隔的馨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