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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不同其他牡丹的艷麗,它頗有幾分素雅端麗。

    宋暮細細打量著牡丹白的剔透的花瓣,腦海中卻想起一張同樣在日頭下柔和素白到幾乎剔透的面容。

    不知是不是錯覺,全安竟覺得此刻王爺看花的眼神格外柔和。

    宋暮頷首道:「便是它了。」

    全安小心翼翼道:「那老奴幫您摘下來?」

    宋暮向一旁站著的花匠伸手,花匠不明所以,還是全安搶過剪子遞進宋暮手心。

    他彎下腰去,比量著花枝的高度,剪下幾朵初綻,花瓣還未徹底展開的牡丹。

    「將庫房裡的白瓷細頸瓶拿出來,這花插進瓶中交給沉月。別的不用多說,他知道該怎麼做。」

    他話音剛落,守門的小廝快步走上前來,「殿下,沉月求見,現在正在門口,可要讓他進來?」

    平日一向是宋暮召見,沉月才會回府。

    這樣匆忙的回來,定然是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宋暮將手中的花枝遞給全安,理了理袖子,「讓他去書房等我。」

    全安這才算鬆了一口氣。

    殿下仍舊是那個殿下,寶貝著這一院子的牡丹,連一點艷光都捨不得與旁人見。

    真是奇了,究竟是什麼人能讓殿下這般大方,竟捨得剪下這都捨不得讓旁人看的寶貝花。

    還一剪就是開的最好的幾朵去送?

    不過細想,似乎這也不是第一回 。

    前些日子,殿下便剪過一朵,只不過那一日剪得不是粉白的香玉,而是正紅的丹陽。

    丹陽不如香玉素雅,紅得嬌艷欲滴。

    他本以為殿下只是偶爾一次心血來潮,現在看來恐怕並非如此。

    全安心中愈發好奇,卻也懂的規矩,主人不說的事絕不主動開口打探。

    他躬身一禮,「殿下,我現在去將花瓶拿來,一道送去書房。」

    宋暮已經轉身離開,急匆匆的往書房走去。

    柳夫人一路催著車夫快馬加鞭,趕回了南府,一進門就直奔著馨園而去。

    妙樂惴惴不安的站在屋門前。

    柳夫人壓了壓火氣,停下腳步,低聲問道:「囡囡現在如何?」

    妙樂,「方才奴婢看過了,小姐已經睡下。瞧著,瞧著,倒是還好。」

    柳夫人聽到南歡已經睡下,不知怎麼的,心頭竟隱隱有幾分不安。

    她自己親生的女兒,雖說七歲之前未養在膝下,但多年相處,對南歡的秉性也算了解。

    這孩子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也不是能夠受辱而面不改色的心思深沉之輩。

    在宮中,在外人面前倒是能壓一壓脾氣。

    可回到府中,自小若有一點不順心,便是當場要發作的。

    鬧起脾氣來,從來也不管什麼顏面不顏面,面對的是父母還是兄長。

    好在生氣也不過一時,只要稍稍哄哄便能哄好,氣生完了也從不掛心。

    說到底,還是他們一開始因著這個女兒送出去七年,接回來對女兒就存了愧疚之心,平日多有補償與縱容,才養出這般不懂事的性子。

    她之所以瞞著南歡這件事,便是知道她會生氣,一生氣便會鬧。

    相較之下,倒是養女更懂事些,這幾年從未發過什么小脾氣。

    每日都是笑盈盈的,溫言軟語,天真可愛。

    就連他們接了南歡回府這件事,她也多有忍讓,還主動提出,「我住到馨園去,這朱苑本就是姐姐的,還是給姐姐住吧。」

    柳夫人本是想著將朱苑騰出來重新讓南歡住的,但養女這般懂事,卻是讓她不忍了。

    不僅她不忍,南袤當場便放出話,「這院子你好好住著,無論如何,我南袤只有你一個女兒。咱們府中也就你一個小姐。」

    以她的料想,此時回來恐怕南歡已經鬧了個天翻地覆,但她竟就這般安生的睡下了?

    「你再說一遍,那兩個婢子說了什麼,囡囡又對你說了什麼。」

    妙樂只得一五一十的又原樣複述了一遍。

    柳夫人聽了仍有幾分不敢信,「當真如此?囡囡只問了問梨樹,誇了院子漂亮。再沒講過其他的話?」

    妙樂輕輕搖頭,「婢子不敢瞞夫人,但小姐真的就是這般說,再未說其他。」

    床上的人枕在枕上,靜靜的睜著眼,盯著床幔上的纏枝花紋。

    腳步聲漸近,她翻過身去,背對著房門。

    柳夫人推門進了臥房,隔著一道床幔打量著床上的人。

    她掀開床幔,在床邊坐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囡囡。來,今日匠人將前兩日我囑咐他們打的一對纏枝芙蓉的對鐲拿來了。你起來試一試,看看喜不喜歡?」

    南歡背對著她,合著眼,一動不動。

    柳夫人眼眶微紅,聲音低了下去,「囡囡,你可是在怪娘?」

    第二十二章

    床上的人不言不語,仿若睡得極沉。

    眼前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只因閉著眼,聽覺便格外敏銳。

    啜泣之聲從她身後傳來,她聽到柳夫人抽泣著說道:「這幾年你可知道旁人如何恥笑咱們南府?娘連頭都抬不起來,過得又是什麼日子?」

    聲音哽咽低柔,一聽便覺出酸楚。

    這酸楚全因她的錯誤,因著她才讓旁人恥笑南府,讓母親在旁人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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