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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我答應了魏玉,我答應他我會等他!」

    嘭——

    茶杯與花瓶擦著她的頭撞在牆壁上,四分五裂,茶水潑了她一身。

    「大膽!不知廉恥!我南袤怎麼會養出你這樣不孝女!」

    後來的事情,南歡已經不再願意回想。

    名聲於她,她並不是十分看重。

    若她當初肯看重一些,今日就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即便宋暮對她多有幫助,今日在人前為她簪花,這樣的行為還是太過了。

    南歡也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宋暮會對她有什麼心思。

    聖上一共七位皇子,活到成年的僅有四位,宋暮行七。

    他自小就備受聖人寵愛,名副其實的金尊玉貴。

    雖然她近些年早已遠離那個圈子,對於他的近況所知甚少。

    但即便在商肆之中,偶爾也能從閒談的客商口中聽到一二他的赫赫威名。

    料想這世上想要巴結他的人恐怕不會少,天下女子不說他皆可隨意挑選,想要擇一良配總歸是不難的。

    若他想娶一位四姓貴女,只消透出口風,四姓十望,那麼多家,總有一家願意投其所好。

    「我與您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別,您與我扯上關係絕非什麼好事。」

    南歡長嘆一口氣,轉身抬步走上觀景台。

    一道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若我說,我並不在乎什麼落人口實呢?」

    第十五章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漫不經心。

    南歡聽到這句話,第一個想法是。

    果然,他還是當年那個令群臣頭疼又無可奈何的七皇子。

    天生尊貴,聖人幼子。

    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即便萬人所指也自有一份誰也不放在眼中的張狂。

    她所說的那些,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聽在他耳中何其可笑。

    南歡側身站在觀景台上,垂眸望著山下,「的確,殿下是龍子鳳孫,何其尊貴。天下之人對您且敬且畏,誰又敢對您指指點點呢?」

    所謂的觀景台,只是一塊讓遊人日久天長踩踏著,以至於被踩去稜角的平滑巨石。

    石台旁立著另一塊巨石,上面纂刻著鐵畫銀鉤的三個大字『望月山』。

    腳下便是山崖,山風吹得南歡的裙擺飄搖,愈發顯得弱不勝衣。

    她縱使消瘦到單薄的程度,卻仍是美麗,只是那份美麗,總讓人疑心過於虛幻,像是畫上不真實的神仙妃子。

    她看向山草樹木的目光總是游離的,不聚焦的,卻長久的望著山崖之下。

    常人站在這樣的高度總是會有隱隱的畏懼,但她的身上感覺不到一分一毫的畏懼,只有死氣沉沉的倦怠,這讓宋暮頓生出一種沒來由的焦躁。

    他抬步跟著走上觀景台,慢慢向她走來,「我可以賜你尊貴。」

    南歡面上神色一緊,失神黯淡的雙眸總算有了些許生氣。

    「殿下這是何意?」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亦或者這句話並非她所想的意思。

    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

    宋暮站在她面前,側身為她擋住了風,也擋住了光。

    他的身影從上而下將她籠罩,一起逼近的還有他身上隱隱的龍涎香氣。

    「我賜你一場潑天富貴,」宋暮凝視著她,漆黑的眼底映出她的面容,「使你尊貴到即便魏玉見到你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行禮,令世人對你也只能且敬且畏。如何?」

    他仔仔細細的看著她面上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一點喜悅。

    可那雙凝潤的雙眸只余驚愕。

    答案已經很分明。

    南歡看著宋暮那雙漆黑的眼睛變得幽邃而冰冷。

    她皺眉問道:「殿下可是在說笑?」

    宋暮不言語。

    他的態度讓南歡愈發摸不清楚頭緒。

    她思緒紛亂,只覺得一切都好像變得不可理解,扭曲又奇怪。

    太奇怪了,宋暮,堂堂的平北王怎麼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她與宋暮之間的關係,又何足以講到這種話。

    曾經的南歡或許是個值得京中兒郎喜歡的姑娘,但如今,瞧得上她便也只有那些販夫走卒,娶不上老婆的男人。

    她不想自輕自賤,但這就是事實,稍稍體面些許的人家都看不上她,怕將她娶進門卻要遭人恥笑。

    嫁人,這兩個字聽在耳中,南歡心口仍然會隱隱作痛。

    一個人怎麼能在拼盡全力從一條河裡爬上岸之後,馬上頭也不回的跳進另一條河流里呢?

    她無意為魏玉守節,只是已經心灰意懶。

    世上的男子不過如此,什麼情愛與山盟海誓都不過一場虛妄。

    南歡垂下頭去,望著腳下的山崖。

    山崖很深,大概有幾十米,底下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雲霧,看不分明。

    她失神的望著那層薄薄的雲霧,想著雲霧之下的山崖下會是什麼樣,會有很多石頭嗎?

    兩個人相對站著,誰也沒有開口。

    宋暮心口愈發煩躁,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看著我,聽著,」他一字一頓,「我不是在與你說笑。」

    南歡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注視著那雙冷沉又桀驁不馴的漆眸,想起第一次見到宋暮時的場景。

    其實他們也認識的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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