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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6:48 作者: 南雍
「好了。我知道了。不會說的。我說了也沒人信呀,我都不知道那女人是誰。她老帶著帷帽,我也不知道她長成什麼樣。」
第十四章
南歡低著頭,卻仍舊能感覺到宋暮肆無忌憚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薄紗,如有實質的落在她身上。
「這身裙子很好看。」
她悶不做聲的走出去許久,直到回首已看不見那夫妻二人才開口,「殿下今日不該如此。」
宋暮的目光幽暗,「什麼不該?」
南歡停住腳步,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你說清楚些。」
宋暮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是我不該在魏玉面前送你花嗎?」
南歡察覺到宋暮隱隱的不虞。
她斂眸,話說的很客氣,「我知殿下只是為我解圍。一片好心。」
說完這話,她抿著唇角,俯身向宋暮行了一禮,「多謝殿下出手相助。」
宋暮目光深邃,視線落在南歡的身上,表情並不像是有多愉快的樣子。
南歡道完謝,卻並不起身,「只是今日殿下不該在人前做出那樣的動作。方才看到的人並不只有魏玉,還有您的侄女。人多口雜,不知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此舉對您的名聲有損。請殿下以後在人前切莫做出這樣會落人口實的舉動了。」
此話一出,四下頓時一靜。
「起來。」
他的聲音似乎壓著某種情緒。
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肩上,他俯身抓住了她的手臂。
南歡不得不隨他的力道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他似乎總是如此,每每受了她的跪拜,並沒有絲毫開心。
宋暮揭下她的帷帽。
南歡面上方才那點顏色都已經褪去,她的表情沉寂倦怠,雙眸如同古井幽潭。
一張難得的美人面,卻是周身半點人氣也沒有。
客氣有禮的道謝,跪拜,言辭懇切的勸導。
這都沒有錯,卻獨獨不該出現在她身上。
她等魏玉的時候,想要再見魏玉一面的時候,何曾想過『名節』這兩個字?
被她這般勸導,宋暮感覺不到分毫的被人關切的喜悅。
宋暮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冷沉,「你究竟是在為我著想?還是不想在他人眼中與我扯上關係?」
南歡錯開目光,沉默不語。
她不明白宋暮為何如此不虞,難道跟她扯上關係還是什麼好事情嗎?
她想起自己離家那年。
其實下定決心離家的起因,也就是一次春日的邀請。
她的父母替她應下了某位郎君的邀請,在某一天讓她赴一場春日宴。
記得那一日,陽光是與今日差不多的好。
滿院雪白的梨花被陽光照的清透,梨花的香氣籠罩了整個院子。
母親親自為她換上新裁的裙子,套上一枚白玉鐲,將她妝點得如同一份無比美麗的禮物。
絮絮叨叨的向她一遍又一遍的講著待客的禮儀,話要怎樣說,用怎樣的聲線,步子要怎樣走,笑不能笑得太開心,慢慢又講起要如何侍奉公婆。
南歡聽得並不是十分用心,只當這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宴會,半分都沒有察覺到母親眼中擔憂。
直到她去了才知道,這場宴會只為讓她相看一眼,宴會結束,她便要與對方結親。
那個人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她對他一無所知。
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結親』二字時,她八歲,剛從魏氏回到南氏。
從有記憶起,她就在魏家,跟魏家的孩子一起吃飯,吃穿用度一般無二。
儘管魏家的人待她總是隱隱有一層隔閡,但她仍以為自己是魏氏的孩子,小孩子哪裡懂那麼多。
魏家孩子多,規矩卻很重。
他們不拘束她,卻也不陪她玩。
她時常感到格格不入,只能一個人玩耍,只有魏玉時常來陪她。
久而久之,她依賴這位大兄成了習慣,回到自家時她哭的快要昏過去,說什麼也不肯與魏玉分開。
不知是誰逗她,說只要她與魏玉結親,便能跟魏玉長長久久,永遠不分開了。
她卻是從那一刻起,就抱定決心要嫁予魏玉。
她在這世上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只有一個從有記憶起就特別特別喜歡的人。
喜歡魏玉,成了她的習慣,嫁給魏玉,成為他的妻子,是她自小設想過無數次的美夢與未來。
南歡不明白父母為什麼明知如此,仍要將她嫁與他人。
她回到家說什麼也不肯,但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父親卻是第一次動了怒。
「一個女人嫁給什麼人,能由著你自己的性子來嗎?」
她無法辯駁,只有一句話,「我不嫁!」
母親一條一條的勸她,說得是那人的門第,父兄,將來的前途。
「那位公子也是四姓高門,父兄都在朝,還有一個侯爵之位可以繼承,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與咱們家門當戶對,再合適不過。」
「可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魏玉。」
母親的聲音顫抖,「魏玉?可魏玉與他的父兄都已經流放三千里。我的乖囡囡,他配不上你。一個配不上你的男人,你若再抓著執迷不悟,會萬劫不復啊!」
父親的高聲呵斥,「你一個女郎說什麼喜不喜歡,你還曉得廉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