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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46:36 作者: 清酒漬
可見無笙的眼神實在太過真誠(裝的), 於是沈禁學著他的模樣,有些無奈地坐在了地上。
而後他說道:「你倒是變了很多,與我記憶中的樣子......差別很大。」
「對了,不用擔心我們這次談話的時間, 你家那位幫忙做了些手腳。」
無笙笑著看向他, 如同許久未曾見面的老朋友,單手撐著臉,慢悠悠地嘮著磕:「以前我在你的記憶中,是個什麼樣子?」
沈禁身形一頓,隨即眼也不眨的開口:「赤腳花匠。」
無笙:?
沈禁:「很形象不是麼?當初, 我每次去找你的時候,你都是一腳土的在捯飭你那片寶貝薔薇花。」
「而且這座城市在一開始.....還不是這個模樣。那是金色的薔薇花開滿神殿,無論在哪個季節,它們都盛開到了極致。」
「原本我還在奇怪, 直到有一天謝微言偷偷告訴我, 花開的程度代表了你的心情......然後我就在想, 你整天都在樂些什麼?」
無笙:.......
沈禁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我明白了,你在當時有他陪著,就像是現在帝釋陪著我一樣。」
無笙眯起雙眼,他在思考,現在將這人給做掉的可能性。
沈禁握拳輕咳了兩聲,多年來的警覺令他十分靈性地轉換話題,「總之,如今還活著並且知道你真實身份的,可能只剩下謝微言了,不過我也只是猜測。」
「畢竟在我認識你時,你已經在神殿中住了很久了。遊戲當時雖也存在,但你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合作關係,所以平時即使有著摩擦,卻也沒有鬧出什麼大事。」
「直到當時的十座,以及蒼白之城最初的那一批居民,忽然間發現了兩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其一,是當時他們的神,忽然間失蹤了很長一陣子,並且毫無緣由。」
「其二,是它們發現,這個遊戲似乎具有了一部分『人性』。它在進行一場實驗,也可以說是觀察。當時死了很多人,那些死人被遊戲所操控的玩家給丟進了廡河,而後,那群被操控的人自己也跳了進去。」
「總之,它大概是單方面地破壞了和你之間的某種約定。你在回來之後很憤怒,或者說是傷心。因為謝微言在當時強行突破了遊戲干預,同時偷渡上神殿。回來後,他描述說——」
「我看見那漫山遍野,曾經長滿神殿的薔薇花,一瞬間全部枯萎了,一片又一片,一顆都沒剩。」
「這聽上去就很可怕,不是嗎?但我當時沖不破遊戲禁錮,也進不去神殿。唯一知道的,便是謝微言也去做了一件......十分瘋狂的事情,這些你最好讓他告訴你,因為我這邊的消息也不全。」
無笙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許多,雖然他現在對沈禁所說的沒有一絲記憶,但胸口處卻始終縈繞著鈍痛與惆悵。
他開口確認:「一顆都沒剩?」
沈禁點頭,視線有些飄忽。
他回憶起了曾經。
彼時的蒼白之城,廡河水無比清澈。
在某天,沈禁卻突然帶著一身傷,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便想直衝神殿。
原因無他,他在副本大結局時,忽然發現了異常——整個遊戲中的所有副本存活率,都在斷崖式下跌,連同著原本的副本關底boss,也被進行了大幅強化。
但神殿突然開始拒絕所有人的進入,連同他自己也無法衝破這層規則。
沈禁永遠無法忘記當時的情景,在中心城區A區的最高大樓上,那片迅速滾動的血紅死亡名單。
那一瞬間,他恍然感覺這座城市輕了許多。
一個人的靈魂能有多重?
至多不過一枚硬幣,一片殘花,一縷煙。
這座城似乎飄起來了,所以街道間才會出現數量如此龐大的白霧。
而那些霧氣,就像是規則的具象化體現。
沈禁感到很不對勁,那種在心口始終揮之不去的陰霾。
隨後他一路環行在這座城市,可由於蒼白之城著實龐大,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走完其中十分之一,對路上的種種異常留下了詳細記錄。
xxxx.xx.x,中心城區很混亂。我發現有兩個新城區在以極快速度自我建立,當然,我並不知道「它們」的拔地而起,究竟是得到了誰的命令。
xxxx.xx.x,中心城區與內城的交界處。我第一次看見規模如此龐大的焚屍爐,數十座工廠的超級煙囪正不斷冒著黑煙。我轉頭便看見了一個告示牌,其上寫著——這裡永不停工。
xxxx.xx.x,內城。很多人消失了,旅店的生意很差,我在一個旅店裡碰見了一位格外風趣幽默的老闆,他的姓氏十分罕見,為「花」。我誇讚他的名字,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離去時,我懷中被他強行塞上了一瓶劣質酒水。
xxxx.xx.x,內城與外城的交界處,酒已經喝完了,味道意外地不賴。外城的氛圍明顯更加詭異,這裡憑空出現(也許?)了許多黑色的畸形生物,它們喜歡蜷縮在垃圾桶與無人的房間內。
xxxx.xx.x,外城。這些東西是從廡河裡爬出來的,並且我還發現了一點,外城的高樓小區,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空置的。大街上幾乎看不見任何人影。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兒,也許是全部死在了幾十年前存活率驟降的副本里?
有可能還有活人?畢竟我偶爾可以聽見從空置房屋裡傳來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