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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46:36 作者: 清酒漬
    兩人一遠一近地守著某個混蛋的身體,而另一邊那同樣混蛋的靈魂,已經靈巧地翻牆跳進了福利院內部。

    圍牆裡面很吵鬧,估計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所以遊樂場上有著許多嬉戲玩鬧的身影。但這群孩子似乎並不友善,他們將其中一個孩子團團包圍,就像是在聲討什麼十惡不赦的罪犯。

    那小男孩生得很是漂亮,被人罵了也不反駁,只是癟著嘴,淚水很快沾濕了纖長的眼睫。

    無笙朝著那群孩子靠近,卻有人動作比他快上一步,只見那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人」,竟活生生地從畫中出現在了福利院!

    他將及地的長髮剪短至腰間,又用最簡單不過的發繩將其捆綁起來,沒有那華麗惹眼的長袍,只是一身最正常不過的襯衫西服。

    而後,他笑意盈盈地開口詢問:「這是怎麼了?」

    此話一出口,便見那群欺凌者的領頭小孩兒,眨巴著眼睛擠出淚水,轉頭一臉委屈地抱住了男人,哭喊道:「院長先生,我們害怕。」

    孩子口中的院長略微偏著頭,同時無比溫和地撫摸著小孩毛茸茸的頭頂:「為什麼害怕,嗯?」

    小孩頓時哭得更加起勁,但事實就是這樣,頑劣的孩童尋到了支持自己的大人,所以變得更加無所畏忌:「顧安平,他說他要殺了我們!」

    院長聞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他的聲音依然是那樣的溫柔,原本撫摸著孩子頭頂的手緩緩落在其後頸間,「陽思正,好孩子可是不能撒謊污衊別人的。」

    陽思正的哭聲一頓,而後怯怯道:「院長,我沒有撒謊,顧安平他每天就趁我們睡著的時候,悄悄站在我們床頭,誰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而且那天我們都看見了,您把他接回來的時候,他滿身都是血。」

    「好孩子,委屈上了。」院長的眼眸愈發溫柔,只是站在一旁的無笙卻若有所思,他擔心這人下一秒會直接擰下這個小騙子的頭顱。

    這樣拙劣的表演,但凡有心人仔細想想,就知道其中究竟孰對孰錯。

    這時,一位略微年長的婦人急急忙忙趕來,匆匆瞥了一眼陽思正,而後輕斥道:「顧安平?你是不是又找小陽的麻煩了?」

    常言道,會撒嬌的孩子才會有糖吃。

    但顧安平明顯就不是一個願意撒嬌的孩子,他板著臉,固執地緊閉著嘴。

    那婦人見狀明顯有些生氣,但在她說出下一句話之前,卻見院長開口道:「行了,你先回護理部吧,今天還得組織孩子們大掃除,不是嗎?」

    話語間雖然溫柔,可一言一行中都透露著不容置喙的命令。那護理部的婦人明顯對他有些懼怕,默默低頭,帶著陽思正朝回走去。

    這位院長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格外感有趣的遊戲,而後半蹲下身子,握著顧安平沾滿塵灰的小手,輕聲細語:「好孩子,我知道,你什麼都沒做。」

    他將那雙緊握的手擦拭乾淨,牽著顧安平朝福利院內走去,並時不時地偏頭垂眸,以此確認這個脆弱但執拗的孩子沒有被磕著絆著。

    無笙不近不遠的跟在兩人身後,直到他們走進了院長辦公室。

    他背靠在門外的牆邊,裡面斷斷續續的傳來了談話聲。

    「為什麼不去和其他孩子玩?」

    「他們說我沒意思,還罵我是反社會。」

    「還有什麼?」

    顧安平緊繃了一年的情緒一朝爆發,他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我分明沒有傷害過任何一人。」

    「院長,為什麼,我又不欠他們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個世界上的好人壞人,難道真的憑藉幾滴眼淚,以及幾個字就可以來定義了嗎?」

    門外的陰影遮擋住了無笙的半邊面容,他聽見裡面的院長這樣開口。

    「當然不是,好孩子,但隱忍只會帶來更過分的欺壓,寬容與善意有些時候並不會令人懺悔,永恆的恐懼才會。」

    他的語氣溫和,可一字一句都滿含引誘。

    門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好一會才聽見顧安平緩緩開口:「這樣嗎,可我要是這樣做了,院長,我還是好孩子嗎?」

    低笑聲傳來,如同邪神緩緩輕語。

    「你永遠是我最鍾愛的孩子,我是為你而來的。」

    只是現在的顧安平,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分量。

    辦公室的大再次被打開,無笙看見那位院長邁步而出,餘光瞥見辦公室內蓋著西裝外套正在沉睡的顧安平,卻又像是察覺了什麼,目光平靜的朝前望去。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院長忽然回頭,那雙分明與無笙一模一樣的眼中卻充滿著輕佻的邪氣,雙方對視著,他們的眼中映照出了兩個無比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個體。

    分明誰都沒有開口。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巨大的驚喜,你會喜歡的。]

    比如說你會像煙花一樣自爆?或者從此滾出我的視線?

    [你得習慣,親愛的,接受我就是接受你自己。]

    其實還有著更好的方法,例如你出現一次我殺一次。

    [但你的命似乎更好拿到手。]

    來試試?

    院長略微挑眉,隨後低笑出聲,他朝無笙禮貌的揮手告別,轉身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沒有關係,你總是這樣的嘴硬,可每次到了最後,你都會重新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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