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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5:14 作者: 冷酷荔枝
    儘管謝喬反應極快地挑斷了話題,蕭栩卻沒由來地相信那句為了勝出才說出口的「戲言」。

    ——或許有那麼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可能,裴澤說的不是假話。

    側門外刺耳的摩托聲呼嘯而過,劃破靜謐的街道,直直刺進蕭栩耳中。肩上忽地多出一絲重量,蕭栩停下腳步,扭過頭對上了裴澤幽深的雙眼。

    蕭栩的手下意識握住門鎖,抿起唇線:「這麼晚了……裴先生把車停在側門這邊了嗎?」

    第39章 ROUND4-8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對裴澤的稱呼在不知不覺中改換成了最初的裴先生。

    裴澤當然聽出來了,但他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衣領處洇了一小塊酒漬,瓷白的膚色在暗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他慣常滿口如蜜,見雀張羅,走錯一步都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在這盤棋局裡不需要棋逢對手,在直面陸岸的試探之前,再讓他放出最後一個煙霧彈。而此時此刻,他選擇駐在蕭栩面前。

    裴澤突發奇想,先問了一句:「你知道奚路為什麼來不了了嗎?」

    他的語氣太過正常,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疑問。

    蕭栩循聲仰起臉,他已經十多天沒和奚路碰過面,那天離開108包廂後,他也忍不住給奚路去了一個電話,可惜結果和旁人並無不同。

    他的擔憂無濟於事,只好搖搖頭,認真地回答裴澤的問題:「我不知道。」

    裴澤輕輕地揚眉,略微移動腳步,將人卡在外部視線盲點。他壓著嗓子說了句話,喉音又低又沉,瞬時叫蕭栩面上的血色抽離雙頰。

    「之前遊戲裡我說的話,你相信了,對不對?」

    幾十秒前他們還在談著無故失蹤的奚路,蕭栩半蹙眉毛,臉色一半紅一半白。幾十秒後,奚路的蹤跡被他忘得一乾二淨,腦袋裡一時半刻只剩下裴澤說的第二句話。

    蕭栩不明白裴澤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話,這不該是他能夠聽見的秘辛。驚懼裹挾著疑慮一同席捲而來,蕭栩不自然地低下頭,今天的裴澤和此前他所見過的裴澤差距甚遠,含笑的面容和第二回 見面在山莊的樓梯上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神情重疊在一起。

    ……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真面目。

    蕭栩木著一張臉,抖抖索索地貼在牆壁上,攥著門鎖的右手緩緩下滑,他甚至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抑制不住地顫了起來。

    裴澤笑得一臉陽光,高大俊美的男人握住他震顫的左手,眼神專注地垂下來,「別緊張,小栩,我既不會用偶爾的甜頭捆住你,又不會用同事領導的身份去壓你,我們是平等的。」

    他壓根不敢喘氣,蕭栩的左手抖得愈發厲害,他聽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赤|裸裸地拆穿他所有的怯懦。

    天花板和牆壁夾角的壁燈閃著瑩瑩的光,蕭栩試圖去粉飾太平,囁嚅著開口,「對不起……我困了,裴先生,我想先回去休息……」

    「不對,」裴澤一聽就笑了,「說什麼對不起?」

    蕭栩幾乎要哭了,眼眶濕潤,溢出了一小塊兒因緊張而淌出的生理淚水。

    「你不需要和任何人道歉,」裴澤屈起指節,溫溫柔柔地抹掉他眼尾透明的液體,「我們來交換一個秘密吧。」

    蕭栩十分無助,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交換什麼秘密?」

    裴澤敏銳地捕捉到隱於暗處的身形,不是陸岸,陸岸已經走了。是誰呢……大約是心懷鬼胎的人吧。

    他順勢迫近蕭栩身前,讓躲藏在後的人誤會為一個曖昧的氛圍。裴澤貼在蕭栩耳邊,克制著嘴唇與耳廓間合宜的距離,遠遠看去像是含住了身下人的耳垂。

    裴澤輕聲說:「沒有什麼,就把我們在之前遊戲裡說的事情展開來說一說。你告訴我,你採訪的人是誰。我再告訴你,我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蕭栩身體劇烈地顫了一下,裴澤仿佛先知般禮貌地扶住他的腰,無意提醒道,「辭職了是好事,在那家從上爛到下的公司里,連做一個真實的記者的機會都不給你。所以你才離開了一線,對著文字稿件蹉跎……是吧。」

    距離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齊曼容本人,還差一個月就滿了整整三年。

    如果說蕭栩的人生里有過什麼秘密,恐怕只有三個。第一個是十四歲時惶惶恐恐發現性向,成為他在父母面前隱藏了六年的秘密,直到大三的暑假才被迫揭開。

    第二個是對奚路的感情,這個秘密連他自己都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慢慢察覺,但在奚路眼前,或許根本算不上隱秘,是一個公開的笑話。

    最後一個……

    不知是瑩白的燈光晃了眼,還是裴澤的神情太過雲淡風輕,握在他掌心的五指漸漸止住了痙攣,依舊在發抖的轉而換成了蕭栩的喉嚨。

    人會在不斷碰壁中學會沉默,蕭栩歷經過職位調整,在工作單位愈發謹小慎微,謙卑的好品格在沉默中調轉天平,改換為自卑二字。

    他每說一個字,細小的喉結都在上下顫動。

    「你先告訴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裴澤低低地笑了一聲,很隨意地答了幾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二零一七年一月八日,你大約在九點五十左右抵達方家,花匠傭人都在外面候著,整棟宅子裡只有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在端茶泡水。那個媽子左邊眉毛中間有一顆很明顯的黑痣,個頭不高,大概在一米五五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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