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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5:14 作者: 冷酷荔枝
    方棲寧特別愛看他專注改劇本的樣子,他很久之前就意識到,陸岸長得很好看,儘管他從屬幕後,卻一點也不輸檯面上的明星。

    「小寧。」陸岸看見他了,摘下眼鏡,抬手招他過來。

    方棲寧乖乖走到他旁邊,這才注意到外面下雨了。裝修的時候他特意在主臥裝隔音玻璃,剛起床也沒想起來去拉窗簾,怔了一會就離開了房間,更是看不見外面陰沉沉的天色。

    雨下得挺大,噼啪墜下,一挨著窗台就灰飛煙滅,溶成一灘水跡。玻璃窗上的霧氣散了又凝,方棲寧伸出手指,在上面畫了個不太順暢的圓,水汽慢慢拖出無數條尾巴,向下流淌,最終匯聚在窗台的罅隙里。

    兩個人並肩坐在窗邊聽雨聲,方棲寧眼睛注視著窗外,他原本是想帶蕭栩去掛個號。方棲寧是這樣想的,至少蕭栩看起來還沒有到諱疾忌醫的地步。

    外面雨聲嘀嗒,他忽然就不想出去了。

    陸岸一早訂好的蔬菜魚肉在方棲寧睡醒前就已經送來家裡,他熟門熟路地歸類放進冰箱,順手煲了個湯燉在灶上,閒下來沒多久,方棲寧就醒了。

    方棲寧面朝窗的方向,陸岸手裡還握著筆,來之前他印了一稿帶過來改,許多合作過的班底已經向他拋出了橄欖枝,只等他最終定稿。孟明奕早上還給他來了條邀約,問他明天有無空閒,邀他於家中一聚。

    話里話外都是要合作的意思,孟明奕監製過近年幾部票房大賣的電影,有的是和業界人士一起掛個名,有的是賺粉絲錢的藝人電影,即便如此,酒會上遇見了還是要恭維上一句,孟先生獨具慧眼,就沒有失手的片子。

    陸岸轉了轉手上的筆,和和氣氣地拒絕了他的邀請。

    如若不是這場遊戲,他恐怕這輩子也不會有主動和孟明奕打交道的時刻。孟明奕背靠大樹好乘涼,自身未必乾淨得到哪裡去,光是這兩年他了解到的,就足夠孟明奕喝上一盅。

    他也不打算顯山露水,等到鍾遙想通了,什麼時候給他撥來了電話,一切才剛開始。

    方棲寧絞著手指發呆,一開始是在認認真真地看雨點,沒幾分鐘就開始胡思亂想。他心裡有一本算不清的爛帳,只有陸岸這一頁明明白白地寫著,是方棲寧做錯了事。

    重逢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是快樂與不快樂並存,方棲寧不曉得要怎麼做,他背著苦難離開,又滿載目的重返,在這其中不該有陸岸的插足,他應該永遠自在。

    分手是短痛,不斷共享方棲寧的苦難是長痛。一次噩夢驚醒,陸岸可以體貼入微地安撫他,兩次三次,百次千次,那麼多個夜晚他都是這麼過來的,有時候連方棲寧自己都覺得了無生趣,又怎麼好讓他和自己綁在一起。

    陸岸喊他的名字:「小寧,飯煮好了。」

    方棲寧轉過臉來,陸岸每次喊他小寧,聽起來都像在喚一個小孩。他想起謝喬講的話,人大部分時刻都在為難自己,但偶爾也會有放縱的念頭,他拼命攥住那一息稍縱即逝的事物,說道:「好。」

    第14章 ROUND2-6

    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天,直到入夜才收斂一二。

    下雨天給了他偷懶的藉口,方棲寧窩在這棟房子裡過了一天,他什麼都不做,也不和外界聯繫,向過往致敬,拿著本散文裝模作樣地坐在陸岸身邊。陸岸專心致志改劇本,他也裝作認真研讀文學的模樣。

    一覺睡醒他又想了許多,改了個主意。蕭栩身在雲山中,再怎麼委婉都未必能叫他順暢地理解,恐怕掛號掛不成,還給人嚇跑了。

    共情是一種很微妙的能力,方棲寧能夠體會到蕭栩的困苦,但他不是醫生,沒法給他對症下藥。

    方棲寧發了封郵件給在英國時認識的心理醫生,詳細表述了蕭栩目前的情況,合上電腦後,他想了想,決定去風眼看看再回來。

    他一說要出去,陸岸很快反應過來他要去哪,十分體己地留在家裡,給方棲寧足夠的空間去做他的私事。

    這會兒的燈光偏冷,從頂上白花花地照下來。陸岸大包大攬將房間裡所有能夠轉換的照明燈全部調成暖色,方棲寧一腳踏進去,反倒有些奇異的不適應。

    機靈的小姑娘湊過來給他報信兒,嘰里咕嚕地說:「老闆,你昨兒沒來,你那個朋友還挺拘謹的,和前幾天恨不得喝醉死過去的樣子簡直不是一個人,坐那兒和Adam聊了一會就縮回去了。」

    Adam是那個娃娃臉調酒師,他自稱本名太俗氣了,不准大家叫他名字,起了個人類起源的英文名,並以此作為闖蕩酒吧街的名號。

    方棲寧大概清楚了,給小姑娘打發回門口坐著,繼續往裡走。

    「方哥……」蕭栩今天沒喝酒,看見他進來,眼睛亮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去。

    儘管他沒向任何人透露他和奚路之間發生的事,狀態仍然肉眼可見的低落,不難想到這兩個人的發展。

    「晚上好,」方棲寧同他打招呼,「晚上睡得還好吧,樓上應該不太吵。」

    蕭栩連忙點頭:「挺好的,不吵。」

    方棲寧笑笑:「明天這一周就結束了,你不想繼續參加可以和我說,裴澤那邊不會說什麼的。」

    他上來就打了個直球,震得蕭栩往後退了一步,不僅沒接著球,腦袋還被砸了個正著,暈暈乎乎,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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