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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5:14 作者: 冷酷荔枝
「小寧。」陸岸又喊了他一聲。
盥洗間內殘存著那一對露水愛侶飄過的氣息,大理石台上飛濺幾滴水珠,隔著門外低緩的音樂,染上三分怪異的色彩。
方棲寧朝他笑笑,計劃有變,他繞開陸岸,手掌覆在門把手上,卻被另一隻手握住了。
「陸岸,」方棲寧臉色微變,竭力維持平靜,試圖撥開他的手,「我還有事,先不敘舊了。」
他多少有些失落,陸岸不該是這樣的。假使陸岸對他還有一分情意,第一反應都不會是直接上手,如今的情形更像是舊情人重逢,一方迫不及待想要重溫舊夢。
陸岸垂眸看他:「你早就換了號碼,我該怎麼聯繫你呢。」
他長了一雙多情的眼睛,年紀又比方棲寧虛長几歲,當年就是用這樣的溫柔攻勢降服了方棲寧,讓他心甘情願雌伏於人下。三年過去,陸岸的本事只增不減,方棲寧失望之餘,仍然不願在此時和陸岸有什麼瓜葛。
方棲寧暫且鬆開門把,將後背交託牆壁,平心靜氣道:「陸岸,我約了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在風眼約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只要不在他的地盤搞得太難看,方棲寧多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陸岸絕不是第一次來類似的地方,含蓄的說一句約了人,他不會不明白其中意義。
果不其然,陸岸眼中浮現不可思議,反覆斟酌道:「小寧,你是說……你要和別人……」
陸岸認識的方棲寧,是個會用酒瓶給不懷好意者開瓢的少年人,是會抓著他的肩頭,眼圈紅紅地警告他,不許在劇組和那些小男女明星亂搞的人。至少絕不是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告訴他我要去和別人約|炮的人。
方棲寧停頓了一下,粲然一笑:「對。」
腰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了起來,方棲寧瞥他一眼,沒有拿出來的意思,更多的是明示他,你快讓開,讓我出去。
他沒有太多時間和陸岸周旋。
世界上永遠不缺演員,陸岸是干編劇這一行的,不會不明白,本子定稿,資金到位,想找演員猶如探囊取物。缺了一個范公子,遊戲仍然得準時開局,只是他需要一點點時間去物色補缺的人。
僵持不過半分鐘,陸岸垂下手臂,稍稍偏開身體。方棲寧朝他遞了個笑,不料卻被身後的男人扳過來,抵在了門板上。
陸岸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語氣卻是有條不紊:「小寧,推了那個人的約吧,跟我回去吧。」
方棲寧抬眼,不動聲色推開他的桎梏。他有些看不懂陸岸的意圖了,但眼下由不得他分心思索。三年前他連行李都沒收拾就被打包送上了飛機,三年後則打算用更加決絕的方式與陸岸揮斷聯繫。
「陸岸。」方棲寧喊他的名字,動手理了理男人揉皺的領帶,萬分繾綣地吐出接下來的一段話。
「我不是約了一個人,我朋友攢了個局,要去玩一個遊戲,一個叫戀愛洗牌的遊戲,別人不知道,你一定知道這是什麼遊戲吧。」
他伸手堵住陸岸欲張的口唇,面不改色繼續道:「說什麼找到真愛就是玩笑話,你知道,有的人就是喜歡刺激的,反正每輪也只有一周時間,不喜歡就下一周再換著玩唄,是不是。」
陸岸作為編劇,國內外翻過的本子不計其數,一瞬間從腦海中調出與此相關的內容,臉上變了又變。他一貫潔身自好,在文娛界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染缸里也能全身而退,本事是有幾分,自制力更是登峰造極。幾年前,陸老師和他不常露面的小男友,也是人人稱羨的一對。
方棲寧察覺了他的變化,於是敏感地撕碎自己,將閃爍的碎片攤開給他看,以拙劣的方式告訴陸岸,現在離開,為時不晚。
「抱歉。」陸岸的神情太過茫然,讓方棲寧產生了一種一直被愛著的錯覺,萌生出難言的不忍,亡羊補牢般補充道:「我是風眼的老闆,以後不管是你一個人,還是帶誰過來,消費都記我帳上。」
陸岸一把拉下他的手掌,一字一頓道:「你們的遊戲,還缺人嗎?」
他說得很認真,字字清晰,不存在方棲寧聽錯的可能。方棲寧死死掐著食指,指腹被他按出一道彎月的痕跡,他總算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
方棲寧很想說點什麼,最終點了點頭。
第2章 ROUND1-2
方桌一圈圍著六個人,攢局的是坐在最邊上的一個富二代,皮膚是不健康的瓷質白色,朝方棲寧揚了揚酒杯,故作誇張道:「我還以為方老闆貴人多忘事,寧寧,讓我看看你帶了什麼人一起來的!」
挨著他的是一位酒吧常客,方棲寧回國不過半年,自打開起風眼,就不斷地聽說這位浪子的風流韻事。方棲寧在風眼外的地方見過他一回,知道他本名叫盛晨星,富二代叫裴澤,最近和身旁之人打得火熱,做了他的入幕之賓。
方棲寧還未開口,就見另一人主動起身,與陸岸打起了招呼。
那是近兩年作品頗豐的一位年輕製片,三十多歲,曾經對謝喬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故而與方棲寧也算是認識。
孟明奕帶了個聽話的小情兒,不想風眼老闆帶來的居然是陸岸。一般編劇想要出頭,基本上都得不掛名跟著人歷練上幾年,有人一輩子只能做槍手,運氣好的會在寫了十幾二十部之後掛上名字,穩步走上揚眉吐氣之路。陸岸比他還小上幾歲,第一部 電影本子就爆了,自身能力是一部分,沒人敢去動他也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