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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5:00 作者: 越從歡
    「江嶸,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韭菜雞蛋煎餅?」沈雪檸小咽口水,手情不自禁拿起令她眼饞的醬餅和酥肉。

    「胃不好,先喝熱湯暖暖胃再吃酥肉和醬餅,醬餅和酥肉太硬了,胃不好的人不能吃太硬的,吃之前需要暖胃。胃病得慢慢養。」江嶸將排骨湯送到她嘴邊。

    沈雪檸心中泛起漣漪,莞爾一笑,低頭喝了口熱湯,再吃酥肉。

    可憐巴巴的青玉和福安,放下手中的大西瓜,看著江嶸忍不住揉了揉空蕩蕩的肚子,喊道:「江公子,我們呢……」

    江嶸挑眉,桀然一笑:「我還不知道你們倆嗎?已在天香樓給你們備好飯菜了,待會兒就送來。之默不擅做飯,一人在家怕也不知道吃什麼,我也讓天香樓做了份飯菜給他送去。」

    未曾想過給福安和青玉、沈之默備飯菜的顧清翊,尷尷尬尬地站在旁邊,在其樂融融的氛圍里明顯像個局外人,他只想了沈雪檸,卻忘記了青玉、福安。

    實際上,青玉福安等同於她的家人那般,這點江嶸就做的很好,不僅想到了她,還想到了她身邊人。

    顧清翊自行慚愧。

    江嶸懶得搭理顧清翊,趁著沈雪檸、青玉福安吃飯時,他也並未閒著,開始忙忙碌碌地收拾店鋪的衛生,為打烊關門做準備,洗好酒罈蓋子後晾曬,拿濕布擦案板與酒罈外側的灰,掃地、拿抹布擦地,將亂的地方擺整齊。

    等青玉在外房吃完飯,去收拾衛生時,驚得嘴巴合不攏,踩著雀躍的步子,拉著沈雪檸,大表江嶸的功勞:「小姐,你快看看,江公子也太能幹了吧!一定是恐你勞累,都提前把鋪子收拾好了。」

    反觀一邊干坐著的顧清翊,青玉收回眼中的嫌棄搖搖頭,這兩個男人啊,除了權勢地位的差別,她更看好江嶸。有權有勢對小姐不好有什麼用?空享一世榮華富貴,卻過得半點都不舒心,還不如嫁個對小姐好的。

    江嶸從容不迫地關上里房的門,又替沈雪檸關上酒鋪的門,披著月光走出來:「今日的酥肉好吃嗎?」

    「好吃。」沈雪檸望著他,眼眸溫柔地笑笑。

    顧清翊將沒動過的食物稀疏給了路邊乞丐,跟著沈雪檸一道回澄院,沈雪檸腳一頓,蹙眉道:「王爺,不回府嗎?」

    「…我…」顧清翊不知如何作答。

    回到澄院時,沈雪檸前腳走進院子,顧清翊想要跨進去時,砰地一聲!

    院門從裡面關上,顧清翊吃了滿嘴的灰,和閉門羹,他摸了摸鼻尖,退後兩步,拿出一疊銀票:「沉雲野,你去把何韞隔壁的院子買下來,雖然和澄院隔了個院子,但好歹和檸檸也算街坊鄰居。」

    沉雲野唉了聲:「您這又是何必?是不甘心嗎?」

    顧清翊袖中的拳頭捏緊後,無力鬆開:「莫要多話。」

    ****

    沈雪檸與江嶸進了澄院,和青玉、福安、沈之默圍坐在火爐前,一邊烤火,一邊賞月閒談。

    現在雖是正月,可夜風拂過時還是會感到冷意。

    跳躍的火光影子從沈雪檸指縫間露出,映照在臉上 ,顯得她格外溫柔。

    大家烤著手,卻並未說話。

    青玉和福安才曉得江嶸是無望閣閣主。

    一時間有些忌憚,夜色沉下來時,他們都緘口不言,在反思從前有沒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他?

    沈雪檸和江嶸間氣氛詭異的沉默。

    白日裡沈雪檸忙的暈頭轉向,還沒細想過他無望閣閣主的身份。

    她輕飄飄如同偷窺似的瞄了眼江嶸的手,她實在無法相信,這雙救她於火海、幫她料理家務、給她買酥肉的手,曾殺人如麻。

    「你……」

    「我……」

    沈雪檸和江嶸異口同聲。

    「你先說。」

    「阿檸先說。」

    二人又是異口同聲。

    沈之默青玉福安很有默契地離開了。

    火爐里的炭,迸發細微的噼里啪啦聲,濺出點小火星子,沈雪檸拿起鉗子撥弄著炭火,埋下頭時,如瀑的青絲滑在雙肩披著,她垂下眼瞼,淡淡道:「你,殺的人多嗎?」

    江嶸如鯁在喉:「…不少,數不清了。」

    「那你殺得,是壞人嗎?」沈雪檸心跳快了半拍。

    「對我而言,是壞人……」

    「那你殺過好人嗎?」這一點很重要,沈雪檸真的不喜歡濫殺無辜的人。

    江嶸沉默了下,他細細回想自己這一生,迄今為止,倒在他腳下的人,不知如何作答,抓起牆腳旁的紅薯扔進火堆里煨著,言辭含糊,卻十分誠懇:「我也不知道。」

    沈雪檸的神色藏於青絲中,埋著頭撥弄火炭,並不說話,江嶸看不清她表情,生怕她誤會自己嗜殺,他想解釋,解釋的不算聰明,甚至有些笨拙:「阿檸,我給你打個比方吧。好不好…」

    「好。」

    「有一個人殺了我父母、祖母祖父、姐姐、弟弟、哥哥,殺盡了我所有親人,家僕拼死把我護送出去,以另外的死童代替我,讓他們誤以為我死了,我才僥倖存活下來。他們搶走我家所有財產,占了我家房子、田產。我為了復仇,建立了無望閣,在報仇的過程中,難免會殺掉效忠死敵的走狗、部下。」

    江嶸眼中隱有仇恨涌動,說起從不和人提及的舊事,他烤火的手有些顫抖,神色隱忍又克制,繼續道:「我不太清楚效忠死敵的走狗、部下在日常生活里是不是好人,可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我們之間有天然的敵對關係,我為了自保必須殺了他們。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濫殺無辜,但我知道,倘若我心軟一分,我早就死在他們的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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