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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5:00 作者: 越從歡
    顧清翊被嗆, 看著沈雪檸絲毫沒請他進門的意思,還有江嶸那囂張的咧嘴笑,以及青玉和福安茫然地握著筷子, 還有沈之默也嫌棄地看著他…

    沉雲野唉了聲,侯爺好慘,他低咳了聲,拉住顧清翊道:「侯爺, 您忘啦?我們有要事在身急需處理,要不這頓飯改日再吃?本來您也只是順路來看夫人的。」

    這是給他找台階下。

    隔著一道門檻, 沈雪檸在門內,顧清翊在門外。

    二人有過瞬時的四目相對,沈雪檸很快移開了眼眸,顧清翊目光平靜如死水,然而在那極力克制的平靜之下是無數波濤洶湧, 他望著她良久, 沈雪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顧清翊眼裡湧起一絲失落, 手後撤從門板上滑落:「抱歉…打擾了…」

    沈雪檸微抿唇, 臉色有些白,順勢關了門, 咯吱以上,插上門閂。

    她壓著眼裡的痛色, 轉身時, 面色如常地微笑著,走過去與他們一道吃飯:「久等了。」

    江嶸坐在她旁邊, 瞥見沈雪檸光潔的額前布著細細密密的汗珠, 再觀她臉色略白, 唇上無血色, 替她盛了滾熱的雞湯呈過去:「阿檸喝雞湯,猜你今日沒好好吃飯。\」

    沈雪檸聽見那聲阿檸皺了眉,委婉道:「江嶸,你要不還是喚我沈姑娘……?」

    阿檸委實親密了些。

    「好的,阿檸!」江嶸笑容明媚點頭,條件反射道。

    青玉和福安默默扒飯。

    埋頭乾飯的何韞沉浸在的世界裡,下筷速度極快,喝湯吃肉、夾菜舀飯,不動神色地吃了四碗飯,不好意思地開口:「今日胃口不太好,你們慢慢吃,待會兒我來洗碗……」

    江嶸吃的心不在焉,剛要夾菜,看見桌上的殘羹剩菜便愣住,與青玉、福安、沈之默面面相覷,他呵呵笑了兩聲:這叫…飯量不好?

    沈雪檸沒胃口,只食了少量的雞湯,並未吃飯,看大家吃過,便收碗去洗:「青玉福安,你們坐著,不必幫忙,你們陪江嶸說說話,江嶸是客。」

    沈之默連忙來搶她手中的碗:「之默洗!阿姐你昨夜才受了傷,不准你洗!」

    沈雪檸摸了摸他的頭,笑笑:「我洗,我來洗。」

    話罷,她忙不迭地將碗放入水槽,嘩嘩嘩地舀水,執著洗碗,背影忙忙碌碌,手上不停。

    青玉福安立刻過來搶碗。

    江嶸揚起笑容,拿過她的碗:「我洗。」

    「怎麼都圍著我?」沈雪檸抬手擦了擦額前的汗珠,臉色更白了幾分,「那我去擦桌子,掃地,打掃新院子的衛生。」

    話罷,她忙忙碌碌地轉身,撿起抹布彎腰擦著花圃,一下下用力地擦著,擦完了花圃,再擦大門…擦著擦著,一雙手按在她抹布上,江嶸皺著眉卻笑道:「我來吧。」

    沈雪檸直起腰時,一陣眩暈,腳下虛晃了幾步如踩在棉花上那般,江嶸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扶正她:「去歇會兒吧。」

    她視線有些發暈,掙開江嶸的手,執意抹布站在小巷裡擦門楣,使勁兒擦忙不迭地擦,擦紅了眼睛,看著廢舊的門匾痴笑了聲:「明日改成澄院吧。」

    院落一般由夫姓命名,但像沈雪檸這樣和離後自立門戶的女性,完全可自己隨意取名。

    「好。明日我幫你寫。」江嶸點頭。

    忙碌了約半時辰,青玉擦著汗走來,卻看見沈雪檸胳膊肘處的衣服紅了,急的破了音:「小姐!你昨日燒傷多處,雖是皮外傷未傷及筋骨,抹了江公子那上藥的燙傷藥後確實有好轉,可裹上紗布,傷口處正在結痂,你這般勞作扯動了傷口,血都染紅了衣服!」

    沈之默驚慌失措地驚叫了聲,掃帚丟在地上:「阿姐——」

    青玉連忙扶著沈雪檸回正廳,江嶸跟在身後,沈之默圍在右邊,福安站在前頭,四人憂心忡忡地嘆氣,七嘴八舌交代道:「都說啦,小姐要好好養傷。」

    「阿姐你不聽話,你總叫我聽話,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好好休息嗎?哼…」

    「小姐不是福安嘮叨您,您得注意休息。」

    「阿檸啊,你…唉…你家小姐離開侯府前發生過什麼?額頭怎麼這麼燙?!」江嶸低喊了聲,迅速接住雙腿發軟、險些摔倒的沈雪檸,摁住脈搏,「發燒了。」

    提及發燒,青玉跺了跺腳:「小姐為求和離書,在風雪裡跪了一整天!估計是那會兒染的風寒!侯爺好狠的心,不救小姐不說,連和離都要這麼折騰我家小姐!」

    江嶸眼眸沉了沉,疾步出門,去買藥。

    沈雪檸臉色慘白,靠在床桓處,看見圍住她的青玉、福安、沈之默,輕笑道:「怎…麼…了?都,咳咳,都這麼看著我?」

    沈之默握住她纖細的皓腕,放在臉頰旁,紅著眼道:「阿姐,我不要這樣,不想看到你生病。」

    「小姐,青玉也擔心你。」青玉鼻尖泛酸,「青玉曉得你心裡不好受,才會一刻不停地忙著幹活做事。只有忙起來,你才會不去想侯爺…但您也不該這般折磨自己。」

    沈雪檸心酸地閉上眼,遮住眸中的脆弱,身子忽冷忽熱,懨懨地說:「給我些時間吧…」

    青玉還想說什麼,卻被福安拉住,走出門外。

    福安壓低聲音道:「你不要再說了,多說無益,只是在小姐傷口撒鹽罷了。世界上說拿得起放得下的,都是把痛苦裝在了心裡,不叫別人發現。小姐愛侯爺愛了四年,愛一個人不容易,放下一個人也不容易,既然小姐決定放下,那遲早一定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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