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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5:00 作者: 越從歡
    「夫人就是脾氣太好啦,從不生氣,他們才會越來越過分。」

    沈雪檸唇角閃過一絲冷笑,閉上眼伸手去接涼雪,很平靜:「我有生氣的資本嗎?」

    青玉愣了,沉默著撥弄著暖爐。

    有一瞬間,她好像懂了沈雪檸的全部隱忍…

    其實,夫人沒有太多生氣的資本。沒有侯爺做支持,管理侯府已實屬不易,她一嚴懲,下頭的人還會故意反著來。

    從前夫人嘗試著立威信,嚴懲過一個罵她掃把星、剋死母親的婢子,那人鬧到侯爺跟前哭著說夫人虐待奴僕,侯爺說小事不至於,當眾打夫人的臉。

    此後,夫人再沒有嚴懲過任何人。

    她只有隱忍,仁德治人。

    侯爺從不回家,哪裡曉得夫人處境有多艱難?

    「不是每一次,侯爺都會幫我。這還是他,第一次幫我。」沈雪檸喉間泛苦,有絲絲腥甜的血溢出嘴角。

    「夫人!您您…又咳血了!」

    青玉急出哭腔,跨出門外,端起院前的紅泥罐,將裡頭熬好的藥倒入白瓷碗中,小心翼翼端去,不敢灑出一滴,「夫人喝藥吧。」

    沈雪檸青絲微揚,靠著門框,捻起絲絹,一點點擦去唇角血跡,美眸呆滯瞳孔渙散,無焦點地望著漫天大雪,輕輕推開了藥碗。

    冒著熱氣的藥汁灑落,沒入積雪中。

    青玉紅了眼:「您把藥喝了,身子才會一日日好起來啊。」

    這些日子來,除了天寒地凍讓沈雪檸久病不愈外,醫師還說,心病難醫,夫人鬱鬱寡歡,求生欲望並不高。

    「您也要為了默公子想想,他可是您唯一的胞弟。若沒了您,他怎麼活?」青玉心下一橫,只得拿沈之默來刺激她,「太太在天之靈,最盼望著您和默公子好好活著!」

    提及胞弟與母親,沈雪檸這才接過藥碗,將黑褐色的藥汁兒仰頭一飲而盡。

    這藥摻了黃連和苦參,最為苦,可夫人每次都是這麼一飲而盡,從不需蜜餞糖棗,夫人,能吃苦,其實並不是那麼脆弱無能。

    沈雪檸命人端來一把有些陳舊的搖搖椅,上頭雕刻玫紅芍藥花,放在漫天大雪的庭院中,坐了上去。

    嬌瘦冷白的十指搭在椅側,任憑飛雪淋了滿身。

    「使不得!」青玉不過是轉個背放碗的功夫,就看見她在雪裡受凍,帶著哭腔求道,「夫人您病氣已過肺——」

    沈雪檸心如止水,平靜地打量她,眼眸星光破碎:「你說,真正該死的人,是不是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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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3章 丟臉

    ◎唯一的玉鐲碎了◎

    「畢竟,母親是救我才去世的。」

    青玉便跪在地上,哽咽道:「夫人不要再自責了。誰能想到五年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她知道夫人又想起了從前。

    太太出身小商賈,被賭輸錢的外祖父,賣給了沈侍郎做連妾都算不上的通房,母子三人在沈府處境卑微,如履薄冰地活著,常受大房欺負,是太太忍辱負重,才保全一雙兒女。

    直到夫人十五歲那年…

    三人上山去靜安寺祈福,太太的福祿壽手鐲掉了;夫人去撿,不知怎地,地猛然塌了,夫人掉在懸崖邊,太太和默公子去拉住她時,遠處巨大的松樹倒下,把三人齊齊砸下懸崖。

    萬丈高的懸崖啊,夫人沒有死,是因為太太以肉身墊住她…夫人醒來時,被血肉模糊的太太緊緊裹在懷裡護住…

    那次,默公子也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摔成了傻子。

    青玉回憶完往事,偷偷擦了淚。

    天地萬籟俱寂,唯剩風雪聲簌簌不停,遠處紅梅顫顫搖曳。

    沈雪檸未施粉黛亦清麗絕倫的臉上,眼波流轉,不知怎地,睫毛上掛了濕意,霧水遮住視線,她指尖轉動皓腕上的春帶彩福祿壽玉鐲,像是風雪吹紅了眼眸,看上去很難過的樣子。

    她永遠也忘不了,母親血肉模糊地將她裹在懷裡護住的樣子。

    玉鐲,是母親最後留給她的念想。

    五年了,她至今沒想明白,為什麼腳下的地會突然崩塌,當她想查證時,事發當晚的大雨沖刷了一切痕跡,而她也摔下高空,失去了小部分記憶。

    若不撿這玉鐲,不踩上那塊崩塌的地,她就不會掉下懸崖,母親就不會死,弟弟也不會摔傻。

    一家三口,只留下她一個清醒人…

    沈雪檸喉間酸澀不已,杏眸蓄著水意,淚盈盈地看著天空。

    「夫人,五年了,節哀順變吶,您別哭了…」

    「我沒哭。」

    沈雪檸眉眼難掩疲倦,搖搖椅慢搖,她虛弱地笑笑,在風雪裡宛若是雲捏的娃娃頃刻便會消散,咬牙道,「是風迷了眼。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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