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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5:00 作者: 越從歡
「老管家,怎麼來了?可是亂黨殺去府上出人命了?」顧清翊的隨侍沉雲野巡邏時,正好碰到他。
「是夫人的事…」
管家猶豫著斟酌開口,敢要說話,卻被沉雲野抬手打斷。
「上次你說夫人病了,來請侯爺回府探望,侯爺說,她生病捱一捱就能好,還交代,日後夫人的事不必特地告訴他!侯爺日理萬機,別總拿小事煩他。」
「可是——」管家跺腳,「夫人快病死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病死?」
「前段日子,夫人為侯爺煲烏雞蓮子湯,親自採蓮子時失足落水,染了風寒病氣入肺,數日高燒不退,眼看就不行…」管家喪著臉,「勞煩沉參將通報一聲吧!夫人怪不容易的,給侯爺熬湯殿向來親力親為,從未苛責過奴僕,多善良的一個人啊…」
沉雲野聽完,幾番斟酌後,立刻翻身上馬趕去花香樓。
直闖入京城最大的青樓,進了第四樓雅間。
色彩繽紛、氛圍曖昧的房間內。
各式各樣的情.趣用品煞是惹眼。
矮腳桌前,端坐著個腰窄腿長的年輕男子,身穿玄黑長袍,左胸繡著繁複的仙鶴,昂藏七尺,俊容冷毅,正手拿白布擦拭著泛寒光的利劍,舉止間器宇不凡,沉聲道:「不懂規矩?」
沉雲野頓時單膝下跪:「屬下不該在您圍剿採花賊的關節時刻過來,可管家說夫人病了,請您回去一趟。」
從容不迫擦拭利劍的手,微頓,顧清翊黑眸若寒潭,漠然置之:「病了找醫師,我不懂治病。」
「夫人病重垂危。」
顧清翊穩如泰山地將劍收入鞘,心平氣和地說出三個字:「知道了。」
樓下傳來異動。
顧清翊頃刻奪門而出,飛身跳下樓。
如疾風般,動作行雲流水,飄逸瀟灑,遊走在欄杆上,冷喝一聲:「捉拿採花賊。」隨後傳來噼里啪啦的打鬥聲。
他劍法漂亮而凌厲,招招致命,衣袂翻飛,殺入刀光劍影中與十幾名採花賊纏鬥,背影頎長瘦而健壯,神色冷毅,氣場強大,微挑劍眉,勾起冷笑,傾身上去!
一刀狠狠刺穿採花賊的胸膛,血濺在男人鼻樑上,眼睛都不眨半下。
有圍觀者大喊了聲:「是永安侯帶兵抓拿採花賊團伙!」「有侯爺在,我們必定平安!」「永安侯英姿颯爽,眉鳳目,也難怪當年滿京城的女子都心悅他……」
躲起來偷看的女子眼冒紅心,又酸又妒:「可他怎麼就毫不猶豫地娶了沈雪檸呢?他為什麼不多看看別的女人,多給旁人一個機會,嫁過去做妾也是三生有幸啊!」
劍刃還在滴血,顧清翊神色冷漠如冥界閻王,踩過地上的頭顱,俊臉濺了點鮮血,冰冷又妖異,震懾人心威壓全場:「採花賊涉及亂黨,不能放走一個。」
沉雲野搖搖頭,侯爺事業心太重了;就算對夫人沒感情,但畢竟是結髮之妻,病危都不回家探望,太過無情,傳出去對侯爺名聲不好,所以沉雲野擅作主張,獨自回了侯府。
飛雪飄落滿天,洋洋灑灑的,碧瓦青甍覆上一層瑩白,園圃的花枝綠葉亦裹上冰霜,聽雨閣的幾樹紅梅明麗鮮艷,滿天雪色里透著幾點紅。
門外的雪地里傳來沙沙沙的腳步聲…
沈雪檸病床上慌坐起,抓著青玉的袖尖。
「去看看,可是侯爺來了?」
青玉也一喜,將頭探出門外,笑容頓時消失:「不是侯爺,是沉參將。」
沈雪檸失落地哦了聲,整理衣襟,端坐座椅,美眸中的光一點點暗下去:「不是他…他還在青樓吧…」
「夫人,沉參將求見。」青玉愁雲慘澹地匯報。
「請他進來。」
沈雪檸披了淺藍色的狐裘大氅,豎起領子,雪白的毛領間露出張清麗動人的俏臉來,由青玉扶著,走過曲曲折折的迴廊,進了聽雨閣正廳,朝沉雲野微頷首,打了個見面禮。
她弱不禁風的纖細背脊打的很直,雖是病著,卻儀態端莊,眼裡暗藏失望,也極力扯出抹笑,溫婉地問:「不知參將前來,所為何事?」
沉雲野愣怔。
他本以為沈雪檸會鬧會撒潑的。
妻子病危,夫君卻不回家,是個妻子都會崩潰吧?可沈雪檸只是坐在那裡,忍著難過,溫茶淡笑,語氣平和。
「夫人病重,其實將軍也很擔心,奈何朝中事務繁忙,他實在走不開,所以特讓屬下代替他前來探望夫人。」沉雲野尷尬地摸摸鼻子,編的很認真,「侯爺也是想著您的,當他得知您病重那刻,急的差點暈過去了…」
沈雪檸沒說話,用力攥緊茶盞喝了口涼茶。
「若無別的事,屬下先告退了。」
沉雲野嘆口氣,默默退出門外,卻聽見屋內人忽然開口。
「其實,沉參將不擅長撒謊,可以不用撒謊…」
女子嗓音如春月溪水般溫潤,人如淡菊,緩緩言。
「成婚三年分居三年。侯爺住京郊軍營,我們都同在京城,卻常年不能見面說話。我每七天給他寫一封家書,三年啦,寄出去的家書堆積如山,他從未回過我一封。他不回來探望我,也是預料之中,又怎會為我著急呢?」
沉雲野唉了聲,心中同情,正琢磨著如何勸慰夫人時,轉身就撞到了個人,抬頭一看,正是黑袍上落滿雪沫子的顧清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