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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3:46 作者: 謹鳶
後宮的女人,失了顏色,離失寵亦近了吧。
她心頭重重一跳,免不得對鏡子裡清秀的面容多看了幾眼,發現自己即便是上了妝,依舊憔悴。像是快要過的花季,露出敗相。
「孤發現,太子妃還是平時的模樣更清麗可人,這妝容把太子妃顯得成熟許多……」
太子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太子妃驚得忙回頭看他,對上他帶著淺淺笑意的眼眸。
太子一雙眼像極了明昭帝,眼眸內總是平靜不會顯露太多情緒,即便笑著整個人亦是有讓人不敢忽視的威嚴。太子妃此時看到他眼裡的笑意不說,還清楚看到他瞳孔內那抹溫柔的顏色。
像是冬日裡的彩霞,將冰冷的空氣都能染上那抹暖色。
「殿下……」太子妃沒來由地眼眶一紅。
「走吧,父皇一會就該到了。」
太子頷首,伸手把她扶起來,還用袖子給她按了按眼角。
其實太子那帶彩繡的袖子沾在皮膚上是刺疼的,太子妃卻只感覺到他的體貼,有些靦腆地笑笑,耳根微紅。
往前頭去的路上,太子妃小小聲問起太子:「殿下,針線房那裡能夠查清嗎?」
太子視線看向落了幾束陽光的屋檐上,上方的瑞獸仍舊面目祥和。
「其實你是想問孤為什麼會如此信任肅遠侯對嗎?畢竟這朝堂上,為了權勢反戈的大有人在,即便他是救孤的命,也不該沒有戒心對嗎?」
太子妃被他一言道破心裡的想法,並不覺得窘迫。她笑笑,攏了攏斗篷回道:「是,因為在臣妾這裡,任何人都沒有殿下你重要。即便殿下相信的人,臣妾也要去多猜忌一分,臣妾是不是很自私,讓肅遠侯知道後該心寒的。」
「人之常情……」太子聞言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很快又自然地抬腳繼續往前,卻是一時沒有再說話。
太子妃該提醒的提醒,懂進退的亦閉嘴不再說話,省得惹了太子心煩。
身為太子妃,她無法跟其他侍妾一般,只要爭寵承寵。如果可以,她也想那般存粹的當個妻子,可她是皇家的媳婦,註定不可能的。
東宮大門越發的近,兩邊只有長青的灌木,咋眼看去是給這冬日裡讓人悅目的一片生機,可環顧這森然的宮廷。那抹綠色反倒和四周的死寂格格不入了。
太子目光從灌木叢掃過,再看向打開的宮門,忽然低低笑了聲。
「孤為什麼相信肅遠侯,因為他是和這座皇城、這朝堂上格格不入的人。」
太子妃有些不明白太子突然的說辭。
都在這一大灘的渾水中,又怎麼可能真能獨善其身呢?所以融入不應該是遲早的事嗎?
太子餘光掃到她不解的神色,又再笑了兩聲,但還是沒有繼續解釋。
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許鶴寧重情義,心中是非黑白太過分明,所以他說許鶴寧和這裡格格不入。
這種性格其實太過偏激和鋒利,一個不慎,會把自己也割傷。
而近來和他相處得多,他發現自己居然對許鶴寧多少起到引導的作用,讓許鶴寧這把利刃學會先把鋒芒收起來,在必要時刻才會忽然拔劍直指對方咽喉。
讓他十分有成就感。
要是要打比方,那大概就是像引導走歪路的孩子向正?
可能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差不多有那個意思。
能改正自己錯誤的人,心性都不會差,起碼心裡是光明的。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不信任,而且他可沒有別的像許鶴寧那樣的弟弟。
好歹他是兄長,引導引導他,不管日後局面如何,他覺得自己都會為有這麼一個兄弟自豪的。
這份信任,也可能是因為他在許鶴寧身上收穫了一份真正當哥哥的體會,畢竟哥哥是要遷就一些當弟弟的。
太子自己想想都覺得這些理由有些好笑的,可這就是他的最真實的情感,即便他另有打算,這些都決不會變。
太子妃就聽到身邊的人再度發笑,心情十分愉悅,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
明昭帝很快就來到,太子夫妻跟著他身後。
大臣都見到皇帝面色不好,大家紛紛垂頭,儘量不引起皇帝的注意。
唯獨許鶴寧抬頭挺胸的,金雞獨立一般都高人一頭,讓明昭帝不注意都不可能。
明昭帝見到這個兒子,心裡好像又在鈍鈍生疼,深吸口氣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告訴自己他今天算是受委屈了,別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不知者不罪。
皇帝自己我開導,先當著賓客的面問清楚情形,太子趁著這個機會再度說明雲卿卿冤枉,讓所有人心裡都有個數。
明昭帝大手一揮,就指明給雲卿卿賞了不少東西。
一直抬著下巴的許鶴寧終於收了那囂張不滿的樣子,開始垂頭站著走神,差點沒把明昭帝氣笑。
雲老太爺先前就敏感發現皇帝對孫女婿不太一樣,今日再看到孫女婿那毫無畏懼的囂張樣子,心裡微妙感更甚。
怎麼感覺像是鬧脾氣的父子。
孩子任性,父親忍忍氣,到最後還是心疼要哄著。
這般想著,雲老太爺覺得自己那個驚天的猜想越發像真的了,差點沒忍住要倒抽口氣。
等明昭帝先哄了一個兒子,又安撫和再拿出對太子和皇孫看重的態度後,宴席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