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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3:46 作者: 謹鳶
「哦,他們還說肅遠侯是繡花枕頭。」
那錦衣衛最後補了句,本來面色不虞的太子聽樂了。
這縣令眼神不太好。
那可是條惡犬。
不過許鶴寧今晚在席上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怪別人小看他。
外頭雨勢不減,秋日裡難得下那麼大的雨,雲卿卿今兒睡得多了,躺在床上睜著雙大眼。
許鶴寧把頭枕在胳膊上,也盯著帳頂看,在想明日施粥的事。
他沉默著,雲卿卿躺得百無聊賴,索性找他說話:「明日停留,後天呢?殿下是要停幾天?」
工部和戶部帶著大部分的士兵繼續趕路,他們這邊變相人員瞬減,即便錦衣衛和禁衛都是好手,還是讓人會擔心太子的安危問題。
「不知道,估計差不多兩日。這裡流民多,我白日可能會跟著太子出門,你就呆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
狗太子不會那麼安分留在屋子裡,多半還想鬧個什麼微服私訪的幼稚舉動。
為了自己身家腦袋,他必須得跟上。
雲卿卿聞言有些可惜:「還以為能看看這邊的風土人情。」
「把你的想法打住。」許鶴寧毫無留情的制止她,「這裡不太平,你再任性,我可不縱你了。」
誰要他縱了!雲卿卿挑眉,冷哼一聲,把臉朝里轉。
下刻,屁股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鬧得她忙轉回來,惡狠狠瞪他:「許鶴寧!不許打那裡!」
「嗯?」他根本不怕她的威脅,同樣挑眉,啜著壞笑道,「那我親一親?」
他個臭不要臉的死變態!
雲卿卿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跟他講和,恨恨伸腿踹他,把被子一卷,讓他蓋空氣。
許鶴寧見她氣性大,低低笑了兩聲,卻不再跟她鬧了,心裡都是晚上縣令那個古怪的神色。
每個地方下轄縣的縣令多是依附上邊才能坐得穩,太子這趟到西北,才剛出門就要先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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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鶴寧在外遇到妖風妖雨,許母在京城亦被明昭帝糾纏上了。
她原以為那日的態度足夠擊退皇帝,結果不過間隔兩日,他居然再次在趁著夜色潛入侯府。
明昭帝今日帶著御膳房做的水晶糕,遞到她跟前:「還是先前在嘉興那個廚子,老得腰都彎了,但手藝沒變,你當年最愛吃這個。」
許母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很漠然靠坐在床柱邊。
明昭帝見她態度,心中難受,面上仍舊還是笑著,把糕點放到桌子上,再回到她身邊,彎腰指指自己膝蓋。
「盈兒,給我看看腿吧,剛才邁過門檻,走得焦急,滑得我磕到膝蓋了。這會疼得厲害,估計是見血了。」
他哀求似的,毫無帝王的姿態。
許母眼珠子動了動,眼角餘光掃到他袍子確實是髒了一大塊。
看過後,還是沒有動作。
不管是真摔假摔,又或許就是苦肉計,她心湖都一片平靜。
明昭帝一開始見到她看自己膝蓋,是欣喜的,可她後來冷漠的眼神又像冰凌直扎人。
「盈兒,當年的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難道你就不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嗎?」
皇帝嘆氣,胸腔里像是有隻手在揪著心臟。
可面前的婦人神色不見一點兒的鬆動。
他斂了斂神,閉眼道:「你就當為了寧哥兒……」
「陛下,既然你說起寧哥兒,那臣婦亦有一句要與陛下說清楚。」沉默了許久的許母終於開口。
嗓音比少女時多了份經歷的滄桑感,聲線低沉了許多,唯一不變的,是那抹柔軟。
即便她神色再冷淡,她的聲音都是溫婉的。
明昭帝暗淡的雙眸霎時亮起,仿佛是看到了希望,急切道:「你說。」
「我就是為了寧哥兒,寧願他是許家後人,也不願意是你皇家人!」
「盈兒!莫與朕胡言!」
皇帝神色當即變得難看,連自稱都用了威嚴的一個『朕』字。
許母在他動怒中反倒笑了,「我身為母親,我對兒子唯願平安二字,但只要沾上皇家,他便遠離了這兩個字。」
「盈兒!可他就是朕的兒子!」
「世人都知,他姓許。」
向來溫婉的許母每個字都帶了針一般,只扎得明昭帝狼狽。
皇帝抖著唇,應該是氣極了,臉色亦十分難堪。在僵持中,終究是轉身離開,再未發一言。
等人離開後,許母忍不住精神萎靡,捂著咳嗽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打消皇帝的念頭,但起碼他惱她了。
在咳嗽中,許母又笑了,眼底不知何時蓄滿了淚花,一眨眼,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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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子真如許鶴寧所想,在用過早飯後就提要出門的事。
當然也是許鶴寧猜到的,魚龍白服,幼稚至極!
他們都換了錦衣衛的衣服,裝作是派出去視察施粥情況的錦衣衛。
而許鶴寧察覺到,他們一出府衙就有人暗中探頭探腦跟上,但太子和許鶴寧不單單變了裝,還稍微塗抹了些東西改變面容。
不熟悉的人應當是探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