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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2:03:46 作者: 謹鳶
「進來。」老人威嚴的聲音傳入耳中。
雲卿卿推門而入,發現父親也在書房裡,她依次朝兩人行禮。
雲老太爺見她只是跑得喘,讚賞似的看她一眼:「還行,沒哭鼻子。」
她被打趣,此時也顧不上害臊了,緊張地問:「祖父,大理寺的人查清了才來抓人的嗎?」
孫女說話直切重點,雲老太爺又是欣慰的點頭,緩緩道:「查清了,就不是光抓人了。他那個義弟被用刑了,一字沒說,但有人說是你那夫君指使殺人,都鬧到高御狀,大理寺不得不先抓人。」
雲卿卿聞言整個人都鬆了口氣,雲大老爺站起身把女兒拉到空椅子前,讓她坐下。
「卿卿先別著急,我和你祖父在陳魚被抓的時候就知道了。這案子突發,是黃安養的一個清倌挑起的事,那個清倌狀告官,被打得奄奄一息還把狀紙遞了上去。當然,後頭有人推動,不然那狀紙遞不到御前。」
「是黃安身後的那些個公公嗎?!」
能在禁宮裡送東西的,也只有那些閹人!
雲大老爺在女兒焦急的詢問中點點頭。
她氣得眼睛通紅,「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就因為莊子的事?」
「誰會為了點銀子去整那麼大的動靜。」雲老太爺嘆氣,「還是我不該把那小子弄回京城的,本就年少意氣豎敵多,可讓他繼續在浙江……他恐怕也不得安生。」
招安了,兵馬都沒有了,靠什麼再和那些人斗,南邊那批人都爛到骨子裡去了。皇帝想要剜肉醫瘡,許鶴寧就是最好的人選。
人進京了,對那邊也是個警告,起碼能壓制一些,再等個一兩慢慢換一批就好了。
可那些人,怎麼可能消停。
官商勾結,再和宮裡的勾結,這些濃瘡是一個連一個的。
雲老太爺自責,雲卿卿靠近椅子裡,低垂著眼眸,神色不明。
此時外頭有人敲門來找雲大老爺,他離開片刻,手裡多了張字條,遞給老人看:「父親,估計有人攪渾水。」
雲老太爺低頭一看,上面寫著宮裡送上狀紙的人,走的居然是東宮的路子。一個叫八寶的內侍,認了東宮的管事太監為義子。
兩人都在官場上久經風雨,一個那麼容易就暴露的身份,多半有內情。
「此次可能不單是沖我那孫女婿去的,太子多半要被拖下水。」皇子間的爭鬥?
雲老太爺瞬間就猜測出最大的可能。
雲大老爺心裡明白的,在一邊認同點點頭。
「祖父,我能去看他嗎?」一直沉默的雲卿卿此時問。
老人神色一頓,思索片刻後說:「我得先著人看看大理寺那裡是怎麼個審法,要是要等正式的庭審或者陛下那頭要插手,在那之前,應該還是能見到人的。」
「好,那勞煩祖父和父親了。」她站起身,福一禮要離開。
「卿卿要上哪裡去?要不你先回屋好好歇一會,有用飯嗎?我著人給你送過去。」雲大老爺覺得女兒是嚇著了。
這個女婿真叫人操心啊,成親多久,讓他女兒已經往家求助兩回了!
雲卿卿朝父親感激一笑:「我去廚房,他也沒吃晚飯呢。」
她不懂朝堂,不懂他們為什麼老是對犧牲別人的爭鬥熱絡,可她懂她的夫君如今要一個安心。
外頭再亂,她不能亂,侯府不能亂。
露出兩個梨渦的少女神色再恬靜溫柔不過,雲大老爺抿抿唇,怎麼更厭煩那個娶了他女兒的臭小子了。
離開書房,雲卿卿走在遊廊上。太陽已經徹底落下,下人正沿著屋檐一盞一盞的掛燈籠,模糊的光照不散暗夜,她亦有種看不清腳下的路的錯覺。
剛才祖父的話里表明,許鶴寧只要在京城,就不會太平。
可能這樣的事情有了一回,還會有第二回。
上次是刺殺,這次是入獄……下回呢?
她突然不太敢往下想,邁出去的步子也停頓在那裡。
雖然剛才她在祖父父親面前很堅強,可出了書房,壓抑著的那些負面情緒就瘋狂湧出來,像只小怪獸,一點點吞噬她並不堅固的堡壘。
李媽媽和翠芽見她停下來,低垂著頭,孤單的身影帶著無助,叫人心疼。
雲卿卿站在原地,猛然就蹲下身,把臉埋在雙膝間。
「姑娘……」李媽媽來到她身邊,也蹲下,擔憂看著她。
「我沒事,就是有點難過。」她聲音低低的,帶著點沙啞,「你說他怎麼就那麼招人恨呢,那些人恨他,百姓也對他說三道四。」
明明,他沒有干傷天害理的事對吧。
祖父說的,他是有功之臣,祖父眼裡的功臣那絕對就該是世人眼裡的英雄。
可為何英雄要淪落到這種地步?
李媽媽伸手摸了摸的發,語重心長:「姑娘,老奴一開始對侯爺也有成見,可事實說明,侯爺一點也不叫人厭煩。姑娘心裡不也這麼認為的嗎?」
雲卿卿沒回話,蹲在那裡一動不動。
李媽媽見此,又想嘆氣。
下刻,她眼前的人已經站了起來,繼續往前走,除了微紅的眼角,臉色神色再也看不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