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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57:32 作者: 散人兮
    旋即,望向鏡中那張嬌俏勝過繁花的面容,莞爾一笑。

    「嗯,好看。」

    不知何故,陸輕雲覺得,今日的陸言月連說話都顯得有幾分感傷。

    總該不是因為她要出嫁吧?

    陸輕雲暗暗自嘲一番,眼下,她若能讓陸言月對她的仇恨漸漸消淡,已然是萬幸,還是莫要貪圖什麼虛渺的姐妹情誼吧。

    對上陸言月的視線,她沒心沒肺地咧嘴一笑,兩隻眸子彎成了月牙兒,「她們一早就扯著我忙活,可都好幾個時辰了,再不好看,我非得扣她們月錢不可。」

    「小姐!」

    安靜候著的幾個小丫頭,立時嚇得齊聲喊話。

    逗得陸言月哼哧一笑。

    笑過後,她柔軟的細指覆上陸輕雲脖頸,輕輕揉捏著。

    「雲兒可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鬧時,你便最喜歡扮新娘子。想不到,一眨眼你竟真成了新娘子。」

    說及那會兒的事,陸言月微微一嘆。本以為,這輩子她們都回不到過去,卻不想,見到陸輕雲盛裝打扮,她竟還是會感懷。那一刻,真猶似小時候那般美好。

    盯著鏡子裡,視線落在身後不甚流露幾分惆悵的姑娘臉上,陸輕雲良久不作聲,似也是陷入了回憶。

    其實,原主和陸言月也並非一開始就交惡,約摸在五六歲模樣,二人還關係甚好。

    直至陸文修那次從西域回,帶了兩隻惹人喜愛的簪花,卻又在途中不甚遺失一隻。回府後,因格外寵愛林熙,便一時偏心,將剩下的那隻偷偷給了陸言月。

    陸文修自以為不是什麼大事,可殊不知,無意得知這事的原主,心生埋怨,自此與陸言月的情誼也開始生出嫌隙。

    後來陸輕雲年紀漸長,這些埋怨和不滿便跟著一同放大。那些姐妹情誼,也在一個又一個嫌隙里盪之無存。

    這麼一回想,陸輕雲突然有些理解原主,為何她會自始至終執著那隻自己主動讓出的玉鐲子了。簪花也好,玉鐲子也罷,不管是因何緣由,都是陸言月有的,而她沒有,即便這東西出自她們共同的父親,即便她還是家中嫡女。

    說來說去,還是陸文修一碗水沒端平。若平日裡單寵愛妾室也就罷了,偏偏對自己的女兒也這般自以為是,也難怪兩個女兒都對他親近不來。

    陸輕雲看著自己那副尚未完成的妝面,靈光一閃。

    「長姐,你替我完成最後的妝面吧。」

    「我?」陸言月微怔,「我可不像這些丫頭那樣手巧。」

    「不怕,反正有蓋頭遮著呢。」

    她說罷,揀起一顆螺子黛,笑吟吟遞給陸言月。

    猶豫須臾,陸言月終還是接下,將螺子黛蘸了蘸水,當真給她仔細描起眉。

    「你也不怕我將你畫丑了,到時王爺一掀蓋頭,嗬,見到這麼個丑新娘子,可不得嫌棄你。」

    陸輕雲被這莫名歡快地語氣惹得發笑,肩膀一抖,嚇得陸言月趕緊將手離開,生怕真把眉毛畫歪了。

    「你還笑,再笑真變醜了。」

    陸輕雲趕忙捂嘴。

    片刻,止住笑,才將手又放下。

    「長姐,我只是覺得那副畫面一定很好笑,王爺得被嚇到吧。」

    陸言月一愣,想了想,竟也不由得跟著笑起來。

    逗鬧了會兒,她才繼續。

    「長姐,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

    「何事?」

    陸輕雲揉了揉鼻尖,抿唇許久,才出聲:「以後若是長姐,你嫁給了二皇子,那到時,是我還叫你長姐,還是你該喚我皇嬸了?」

    陸言月:「……」

    候在一旁的婢子:「啊……眉毛歪了。」

    陸府外鑼鼓喧天,鞭炮響連綿不絕,足以驚動整條街,引來不少人圍觀。其中,有鼓掌歡慶的,有大聲吆喝討喜的,也有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

    「聽說了嗎?這二小姐是要嫁給攝政王的。」

    「攝政王?那不得了,聽說攝政王面上帶笑,其實性子殘暴陰險,嫁過去不死怕也要沒了半條命。」

    「唉,可惜了好好一姑娘。我可得人說,陸府本是要跟余府結親,是攝政王跳出來橫插一腳,壞了人家的好姻緣,還威逼利誘姑娘嫁給他。」

    「這也太過分了!」

    「可不是嘛。」

    你一句我一嘴,幾人說得正起興,不知人群里誰突然跳出,大喊一聲:「接親的來了!」

    一語瞬時炸開鍋,眾人紛紛沿著鋪了一地的紅毯望,不一會兒,遠遠就見一隊人往這裡走。

    領頭走在先的,是左右各三個、高舉儀仗的小廝。之後,便是兩隻響徹天的嗩吶。再往後,竟是數個挎刀侍衛,個個繃著臉,好似隨時,婚禮就能變成喪禮,嚇得眾人心裡一怵,不約而同噤聲。

    直至瞧見駿馬上那一身喜服、意氣風發的新郎官,人群里才重新鬧熱起來。仔細一聽,竟都是低低的叫好聲。

    素聞當朝攝政王樣貌生得好,翩若仙人,俊美無雙。今日眾人一瞧,只覺傳聞當真非虛。

    坐在馬背上的人,眉若長柳,眸似遠波,背脊筆挺,不怒自威。喜服的鮮艷,更襯得他面龐白皙通透,遠勝玉雪,女子見了怕是也要艷羨幾分。

    這一路,他緋然的唇角噙著笑,像一縷春風拂在面上,溫溫的,讓人不自覺想再靠近。可他周身散出的貴氣,卻又令人望而卻步,好似是高高在上的一位仙人,怕塵俗污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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