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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52:39 作者: 伊人睽睽
姜采這般虛弱,還這般強硬。到底是張也寧沉默片刻後,搖頭認輸:「姜采,我在和你說話。」
姜采揚了下巴,似笑非笑:「什麼『姜采』?我說了,叫我『阿采』,也寧。」
張也寧不言不語。
謝春山看差不多了,在姜采腰上再掐一把,示意她適可而止。姜采皺一下眉,只好退讓一步:「也罷,你坐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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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也寧並未靠過來,那師兄妹二人在榻上療傷,他坐在靠近內舍門口的矮凳上,低頭翻看一本書。他眼睛不看那對師兄妹,但是屋中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耳朵。
謝春山調、笑:「阿采,你眉角這個痣,長得挺好看啊。為兄以前都沒注意過。」
姜采把「別碰我」咽下去,擠出一絲笑:「師兄以前太不關心我了。」
謝春山嘆息道:「發生了太多的事,往後便只剩下你我師兄妹互相陪伴了。為兄再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呢?師妹,你冒冷汗了,為兄幫你擦一擦。」
張也寧淡漠無比,翻書一頁。任由那對師兄妹在那裡折騰,他權當不知。而心裡的幾多怪異,都被他壓下去。
這般戲鬧了一整晚,姜采越來越不耐煩。她雖然看不見,但她聽得出那邊翻書聲音從頭到尾沒有亂,張也寧的氣息也沒有亂。可見謝春山這個狗頭軍師,方法根本沒用。
姜采忽然推開謝春山的手,語氣不太好了:「天色晚了,我要休憩了,師兄你回吧。」
謝春山從善如流地起身:「那為兄便走了。」
他靠近姜采耳邊,與她耳語。她本不耐地要推他,在聽到他說什麼後,她乖乖坐穩,沒有推開。張也寧看去,青年唇角幾乎貼上女郎的耳珠。青年眉目含笑,春意動人,撩起女郎髮絲時,女郎的耳珠有點兒紅。
張也寧移開目光。
他起身:「既然如此,我與謝兄一道離開吧。」
謝春山先走,張也寧隨後。但張也寧才起身,便聽到身後床榻方向傳來的動靜,疑似姜采急急下床。姜采聲音微促:「張也寧,別走——」
身後乒桌球乓,器具倒塌。
姜采摸索著奔下床,磕磕絆絆撞一路,她要被那屏風都撞一把時,一隻手從旁邊拉她一把。她反手握住,身子一旋便轉入那人懷中。她扣緊張也寧手腕,沉聲:「別走。」
張也寧氣息沉靜。
月華氣息籠罩著她。
姜采定下了神,想到謝春山教她的話——「他自然斷情,但是你與他是未婚夫妻,你在他心中,總是不一樣的。我折騰一夜,他雖未必吃味,但他心裡必然不舒服。這時你適當示弱,留他不留我,他氣性不順,倒真會順勢留下。」
姜采便黯然神傷,依偎著他:「我眼睛看不見,行動很不方便。師兄走了,你再走了,我去哪裡,撞到什麼的話怎麼辦?」
張也寧靜片刻,說:「其實你可以將宮殿中所有器具搬空。」
姜采:「我好歹是一個魔尊,你讓我住著空曠的什麼都沒有的宮殿嗎?不覺得寒酸?」
張也寧淡聲:「那也比如今走哪裡摔哪裡強。」
姜采微笑,她仍抓著他的手,偏臉:「我衰運在身,即使把這裡搬空了,你就確定我不會出其他事了?我這時候,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時候。也寧,你不助我嗎?」
張也寧:「……別叫我『也寧』。」
姜采笑:「怎麼,你不情願?你昔日,應該很希望我這般叫你吧。」
張也寧垂目瞥她:「姜姑娘玲瓏心腸,卻錯付了時機。」
姜采笑眯眯:「怎麼會?只要這個人是你,什麼時候都不晚啊。」
她絞盡腦汁想著烏靈君的那一本本話本,勢必要憋出幾句動聽的情話來。她見張也寧不吭氣,心裡著急他是什麼神態,以為自己說得還不夠,她要再憋出兩句時,張也寧道:
「你不休息?」
姜采怔一下,然後挑眉,笑而不語了——這就屈服了。
他這是答應她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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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也寧道:「你要睡嗎?」
姜采「嗯」一聲:「我與師兄說好幫他一件事,之後應該會去人間吧。時間應當很長,我應儘快習慣凡人的生活。睡覺吃飯我都要習慣著來。」
張也寧聽到她一整夜提「師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他語氣只平靜:「那你便睡吧,我在外候著。」
姜采:「你不一起?」
張也寧嘆氣:「姜姑娘……」
姜采瞭然:「忘了忘了,咱們也寧已經斷情了,我該理解。」
張也寧垂眸:「你這般心境,如何成仙?情之一字,本就並非那般重要。小情小愛更是無益世人,姜姑娘……」
姜采認真道:「我要睡了,可以不嘮叨了麼?」
張也寧被她的話噎住,拂袖而走。他氣息的變化沒有逃過她感知,她微微垂目,想他原來還是有情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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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一道帷帳相隔,姜採在帳內入睡,張也寧盤腿坐於側榻上,斂息修行。濛濛月色相照,讓他更如謫仙人一般清雅而不可攀。
隔著紗帳,姜采看他片刻。她心中不如何難受,反而因他仍願意陪著她,而生起些許竊喜。她和張也寧同處的時間,比起旁人本就少得多。像現在這般和平無事,已是她昔日的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