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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52:39 作者: 伊人睽睽
張也寧向後微仰,又強行停住。他冷淡望來:「怎麼?」
姜采躬身趴於他面前,一手撐地,一手肘撐在小案上。她蒼色面容被燈火染上暖色,幾分冶艷。姜采臉與他相隔幾寸,二人氣息沉靜,夜風將她的氣息吹拂向他。
張也寧一時失神,一時又禁不住身子繃得更緊。
姜采慢吞吞:「我問個話呀,你們道修,都這樣嗎?」
張也寧面無表情:「怎樣?」
姜采偏臉,將他上下掃一遍:「不飲酒,不作樂,不享受,不與人戲耍,不讓任何人靠近你。你在松林雪時就這樣嗎?整天除了打坐,修煉,就什麼也不做?不覺得這樣活著有點無聊嗎?」
張也寧禮貌道:「托姜姑娘的福,我的生活還蠻波瀾壯闊的,一點也不無聊。」
姜采一滯。
她又嗤一聲笑,斜眼看他。
而張也寧反問她:「你們劍修,都像你這樣嗎?」
姜采無辜:「我怎麼了?」
她覺得張也寧那雙冰雪眸子,將她從上到下逡巡一遍,挑剔萬分。她不禁心神緊繃,聽他慢悠悠道:
「隨時飲酒,隨時作樂,隨時意氣用事。我看姜姑娘對人間生活頗為適應,若非我知道姑娘身份,我都要覺得你只是一個愛吹牛的酒中惡鬼了。」
姜采:「……?」
姜采本在和他聊天時,偷偷摸旁邊的酒罈。他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偷喝了好幾口。張也寧這話說話,她酒液卡在喉嚨中,一時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姜采將酒咽下去,覷他:「看來張道友對我的日常作風非常有意見。」
張也寧淡聲:「沒什麼意見。」
姜采並不理會,只說:「可惜你再嫌棄我,也與我神魂綁定,後悔不得了。」
張也寧望她一眼,道:「並未嫌棄。」
姜采撐不住笑了,臉頰有點燙,分不清是酒喝的,還是他看過來的那一眼。她仍在壓抑體內的魔疫,卻也苦中作樂地想:
道修和劍修在一起怎麼生活,這問題還挺有趣的。
她和張也寧倒是可以實驗一下。可惜……他們好像並沒有機會一起生活。
她笑的時候,聽到張也寧說:
「姜姑娘哪裡都好,只有一個缺點——人如木頭,半分情趣也不懂。」
姜采:「……」
她再喝一口酒,撇過臉看他哪來的臉皮說這種話。她的情趣?姜采微笑:
「沒有情趣的人,原來是我嗎?我若是此時壓著你強吻,以酒渡你,你恐怕立馬要掀翻房梁,和我打一場。」
張也寧:「……」
她說完話,晃了晃手中酒罈,懶洋洋托著臉問他:「喝不喝?」
張也寧瞪她的眼神有些厲。
她剛才說那種話,現在是希望他怎麼回答?他看到她手中的酒罈,就開始琢磨她隻身單純和他喝酒,還是要強吻他。
若是強……
張也寧目光向四周人群看一圈,他平靜無波,臉卻開始燙起,心臟遽然跳快一拍……
姜采觀察著他,他越面無表情,她心裡越樂不可支。她輕蔑笑:
「玩不起,就不要挑釁我。」
她起身,衣袖拂過他的臉,她一把撈起酒罈,清淡酒氣掃過張也寧的鼻尖,她已經晃悠悠向外邁步了。
張也寧:「你去哪裡?」
姜採回頭:「找人喝酒啊。你又不喝,和你干坐著多無趣。」
張也寧沒吭氣。
姜采等了一會兒,問:「你到底喝不喝?」
張也寧冷淡:「不喝。」
姜采:「那我找好玩的公子壯士去?」
張也寧:「隨你。」
姜采隨口道:「和人睡也沒關係?」
張也寧目光如電,剎那讓她酒醒。而他冷然:「隨你!」
姜采有心逗他,試了他好幾句。但她得意忘形,試探得有點過火了,她意識到自己嘴快時,張也寧目光幽冷地覷來一眼,姜采的酒都醒了一半。她僵立原地,手中捏著的酒罈頓時覺得無比重。
姜采踟躕間,張也寧瞥過她一眼後,目光移開,閉目調息去了,一副不打算再與她說話的樣子。
姜采僵片刻,也有點兒不悅了。想她自來或高高在上,或獨來獨往,從未遇到這麼陰晴不定的男人。她不過開幾句玩笑,他便拉不下面子。
道修都是麻煩的玩意兒。
姜采提著酒罈便走,帶著那點兒火氣,當真去尋好看的年輕公子們喝酒去了。
她脾氣燥起來,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在壓制體內的魔疫,壓抑太過,到底會影響情緒;也許是和張也寧在人間呆了好久,她預感到這樣的日子不會太多了;也許是她一直沒有睡到張也寧,欲求不滿,心中煩躁。
如今借酒消愁,一時間盡數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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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和張也寧分開後,也並沒有離開多遠。她也沒有真的去尋什麼年輕英俊的小哥去喝酒,而是獨自尋了一處少人的樹下坐著,一人喝起了悶酒。
她畢竟不是凡人,隔著幾丈遠,她偶爾抬眼時看向張也寧,見他一直閉著眼在修煉,她心裡更加煩躁。
她說不出這種煩躁的緣故,思索了片刻後,歸結於——「大概是情劫作怪吧」。
是情劫這種虛無縹緲的劫數,讓她經常心慌意亂、心煩氣躁、腎火過旺、想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