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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52:39 作者: 伊人睽睽
埋伏在附近的御妖司的人心中忐忑時,聽趙長陵咬牙囑咐:「……把我們的人全都撤出去!」
下屬下去吩咐,趙長陵立在「新月樓」對面的酒樓二層,他負手長立,緊盯著對面酒樓那豪氣姑娘。三日過去了,姜采也露出疲態,面容酡紅,握著杯盞的手不再穩當。
趙長陵身子緊繃,告訴自己:大局為重。
然而,姜采要如何,才能引得那妖物上勾呢?
趙長陵恍神時,忽見那酒樓中的姜采搖晃著抱著一壇酒,從歪倒在地的醉鬼中晃蕩著走出。她抱著酒罈立在窗口,正好與趙長陵目光對上。她卻看不到一般,身子忽而一旋,抱著酒罈倒掛金鉤,人攀上了懸頂屋檐。
魏說等人搖搖晃晃:「老大,不能再喝了……」
姜采笑吟吟:「你們都不行啊。」
她抱著酒罈,衣袂一揚坐在了屋檐上。一輪皓月在天,姜采仰頸,捧著酒罈,咕嚕嚕仰頭大飲。她將酒罈向上空一遞,高聲:「張也寧,敬你給我的生路!」
趙長陵眼睜睜看著,心中驚怒。
姜采再痛飲:「敬大道無情,萬物芻狗!」
她手中不穩,酒罈向屋檐下滑落。她身子直直追著酒罈向下跌去,身在半空時,她手中劍出,劍尖直挑酒罈。姜采身子向前一縱,仰頭間,玉頸修長潔白,再飲一酒!
她大笑:「痛快!」
酒罈砰然從劍尖上滾落,空了的酒罈摔在地上,清脆一聲,姜采身子一擰,持劍飛身入酒樓,再撈一酒罈。她上房檐,仰面臥倒,膝蓋微翹。
銀白酒水嘩嘩下灌如同瀑布,汩汩入姜采喉嚨。
「咕嚕嚕……」
「心搖如舞鶴,骨出似飛龍。」
她興起之際,搖搖擺擺間抽出長劍,長腰猛一下後彎,如一道雪亮月光颯然垂彎,讓人驚艷。
自屋頂到地上,姜采且飲且舞,身如旋,劍如鴻,剎那間,金戈鐵馬與紙醉金迷都抽離而去。
劍繞周身,三尺月明抽刀斷水,皆是意氣風流。天地寂然,她且舞且歌,自在逍遙:「誰共我,會須一飲三百杯……一醉一醉復一醉……」
趙長陵這邊,下屬們擔憂:「大人,姜姑娘似乎真醉了……」
趙長陵壓緊唇峰,道:「……如此才能引出妖物。」
下屬:「萬一姜姑娘不敵那妖……」
趙長陵出神間,亂七八糟想了許多。一會兒是沙漠中滿身鮮血、面容蒼白卻冷然看著他的姜采,一會兒是她此時在月夜下且歌且舞的狂態……他握緊窗欄時,下屬繃神提醒:「妖來了!」
趙長陵抬眸,重重大霧,罩向他們。
趙長陵立時結印,身後一聲鳴叫,鳴鳥從他帶來的銅鼎中飛出。五彩鳴鳥飛向大霧,撲向那可能已出現的大妖。大霧中傳來嚎叫聲,御妖司的人隨之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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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叫著『張也寧』,張也寧是誰?」
昏昏大霧,天地迷離,姜采從昏沉中醒來,聽到耳邊一聲帶著好奇、聲線清涼的少年音。
她毫不猶豫地一劍遞出,那少年竟動作很快地躲開。姜采翻身凌空坐起,見離自己五步之外,蹲著一個面嫩膚白的少年道士。這小道士道袍半舊半灰,黑眸眨動,手托著腮看她。
見到她醒來,少年露出驚喜的笑,又委屈巴巴撇嘴:「是我救了你!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醒了就要打人?」
小道士俊俏,笑起來時睫毛飛翹如檐,頰畔酒窩輕輕一晃,好似將周遭霧氣都驅散許多。
姜采:「……」
她神色變得古怪,盯著俊俏小道臉畔的酒窩。憋了半天,她撐劍站起,斟酌道:「你是何人?」
少年早已等著她問,洋洋得意指自己道:「我叫重明,是此地山神。你是誰?」
姜采盯著對方那臉蛋,實在忍不住,她扭過了臉,唇角輕輕向上勾了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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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呢。
這少年道士,和張也寧長了一張相似九成九的臉。
張也寧在修真界被人稱「重明君」,這自稱是山神的少年道士,也說自己叫「重明」。張也寧是清冷謫仙人,這少年則喋喋不休說個不住。
張也寧……跟她搞什麼鬼?
莫不是她在月下說了太多話,引起他的注意,他特意下凡塵來試探了?
第7章 凡月光之下,張也寧俱……
凡月光之下,張也寧俱能感知。
因張也寧的法相天地,乃是「皓月」。
但他修仙證道,又不是為了顧他人八卦。只有當他需要時,他才會去感知月下之事。
姜采很好奇——
她只是偶爾提了幾次他的名字,他為何就感知到了?即便是未婚夫妻,她……和他又不熟。
而且……他還以這副少年形態來見自己。
唔。
姜采將這自稱「重明」的小道士上下打量一番,覺得年少時的張也寧,似乎沒有他的正常形態那般「生人莫近」。他應當是用一些秘法壓制了自己的修為,如此來到凡塵,他才會是少年之貌。
……好羨慕啊。他是壓制修為,她卻是被封了修為。
重明自然不知姜採為什麼用欣羨的眼神看他。
他正兒八經地挽袖子作揖,坐實自己的身份:「我是駝鈴山的山神,乃此山精怪所化。我本也想好好管理此山,造福附近百姓,但是無奈這裡成了妖怪窟。我的山廟都被妖怪霸占了,如今只能偷偷在山裡閒晃,居無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