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第743章 我的頭好痛

    林素心點了點頭，說道：「對，三叔也是這麼說的，他說我的眼睛簡直跟爸爸一模一樣呢，可惜，我也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我那麼相像。」

    任老爺子的手指落到了她眼睛邊上，臉上的表情又像是哭，又像是笑，說道：「像，真的像，真是太像了！我真沒想到，他竟然還留下了一個女兒，我竟然還有一個孫女！」

    林素心緩緩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親人在世上，直到前些日子，才得到消息。」

    任老爺子沒說話，緊緊抓住她的手，盯著她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兒，才道：「真像……唉，以前我也曾經想像過，如果嘉麒給我生了孫輩，會是什麼樣子？我也希望他能給我生個孫女……任家已經好久沒有小公主了。他去世的時候，我還以為，什麼都沒有指望了……」

    任老爺子布滿皺紋的眼角隱隱有了水痕。

    林素心忽然覺得，任老爺子也是個非常可憐的老人，不管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多麼強勢，多麼嚴厲，但是現在，他不過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只能攤在輪椅上，任人擺布。

    而且，他的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了。

    任老太太過世得很早，他自己把兩個十歲不到的兒子養大，但沒想到，人到中年，最得意的大兒子卻開始忤逆他的意思，甚至不惜離家出走。最後，兩個兒子還因為家產的原因，全都過世了，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現在，只留下了孓然一身。

    林素心不知道，任老爺子是不是會後悔當年把任嘉麒趕出家門的決定，如果任嘉麒一直坐在任家繼承人的位置上，也許任嘉鵬的野心就不會膨脹到那種地步，悲劇也很可能不會發生。

    可是，不管怎麼樣，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任何悔恨都無法挽回已經發生的悲劇。

    而任老爺子……也已經為自己的固執和強硬付出了代價。

    說到底，他雖然不是個非常成功的父親，可能犯了很多錯誤，但他畢竟也還是在意自己的兒子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最傷痛的，也應該是他。

    林素心輕輕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她反正是沒法去恨這麼個將死的老頭的。

    任老爺子看著她，問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林素心下意識地說道：「林素……呃，不是，任素心。」

    任老爺子感慨道：「果然是叫素心。以前你爸爸曾經跟你三叔說過，找到了名醫治病，這次有把握可以治好。如果一切順利，希望以後有個女兒，打算給女兒起名叫素心。」

    林素心愣了一下，問道：「跟三叔說的？那您怎麼會知道？」

    任老爺子沒有回答。

    林素心卻忽然明白過來。想來，老爺子雖然表面上把任嘉麒趕出了任家，也不再跟他有所聯繫，但暗地裡還是非常關注他的消息。

    任嘉麒來找任嘉衡，跟他說了一些什麼，老爺子都會去盤問任嘉衡，讓他講給自己聽。

    而任嘉麒呢，也許也知道自己父親暗中關切卻不肯表現出來，所以就通過任嘉衡來傳話。

    她這位三叔，還著實挺辛苦了，成了兩人之間的傳話筒。

    任老爺子沉吟了一會兒，忽然說道：「素心，你從出生起就沒見過你爸爸吧？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爺爺給你說說吧？你爸爸……是個特別了不起的男人……」

    他也不等林素心有所表示，就像是自己沉浸在了回憶中，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從任嘉麒當年出生時的樣子，到他漸漸長大，展露出了非常驚人的智力和才能，一直到任大少進入銀曜學院讀書，成為學生會主席，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再到任嘉麒在家族企業任職後取得的一系列極為出眾的成績……

    任老爺子說起這些事來，渾濁的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蒼老的容顏仿佛也瞬間變得年輕了好幾歲。

    林素心並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從心裡感受到了任老爺子對於這個出色的大兒子的懷念。

    老爺子的心裡……應該真的有很多遺憾吧！

    「……嘉麒實在是任家百年來最出色的子弟，他在公司里做的這些事情，連我都無法完成，誰都說，他以後一定會把任家推上十大家族之首的位置，所以，他二十七歲的時候，就成為了任家的第一繼承人。後來……再後來……再後來……」

    任老爺子說了好一會兒，說著說著，忽然停頓了下來。

    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茫然地問道：「咦？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怎麼不記得了？」

    林素心本來聽得很專注，這時候也不由愣了一下。

    她順著任老爺子說的時間線想了一下，發現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就是她父母相遇，然後任嘉麒被趕出任家了。

    這種事，對於任老爺子來說，應該是不好的回憶，林素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他，所以就沒說話。

    可是，任老爺子卻像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似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神情也變得古怪起來，說道：「後來呢？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素心心裡有點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這段往事，對於任老爺子來說，應該是印象最深刻的才對，不可能忘記的，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任老爺子可不像是記性不好的人，至少，任嘉麒小時候穿開襠褲時候的破事，他都想的起來，這麼一件大事，他怎麼能忘了呢？

    正當林素心思索的時候，任老爺子忽然叫了起來：「奇怪，太奇怪了！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呢？怎麼回事？我的頭好痛啊！」

    林素心這下被他嚇了一跳，急忙上去按住他，說道：「爺爺，您別急啊，沒事的，想不起來就算了，你剛才告訴我的那些，就已經很有意思了，我很喜歡聽！」

    然而，任老爺子的臉色還是越漲越紅，他捂著腦袋，目光轉到林素心的臉上，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忽然瞪大了眼睛，說道：「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