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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43:30 作者: 天行有道
雖然只是為打秋風而來,何苗覺得還是該叫他這位一家之主知道。
李天吉嗯了聲,自然也明白她前陣子借錢為什麼,儘管自己與何家並無瓜葛,但這種小忙太子還是願意幫的——他樂於見何家吃癟,也樂於見她高興。
總覺得這人今日看自己的目光格外柔情似水。何苗勉強定神,「還有一樁,妾覺得有些蹊蹺。」
便把李天瑞四處籌款的事說了。
太子面露沉吟,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也不單是何家,據探子回報,這陣子但凡有錢有勢的人家他都去過了。」
恰如藩王們每逢年關便要納貢一般,王孫子弟趁機收繳些節禮,貴族們也只能聽之任之,自認倒霉,誰叫他們平日貪的也不少。
雖說惡人自有惡人磨,但李天瑞素來不屑與此,他也非驕奢淫逸之人,平時能有多大的花銷?只怕這錢並非為了逍遙快活,而是另有大用。
看著太子凝重的面容,隱隱與自己猜測對上號了,何苗驚呼出聲:「軍費?」
她倒是沒想過李天瑞會有造反之念,不過,敬獻帝年歲愈大,想廢儲便愈發不易,而況太子羽翼已成,不是輕易動得。
再說,他真的想更立太子麼?外表看來他寵妾滅妻,甚至讓何貴妃凌駕皇后之上,然而從兒女的婚事上看,敬獻帝終究是個慈軟之人,他千方百計要何家傅家同仇敵愾冰釋前嫌,就是不願鬧出兄弟鬩牆的慘禍;何況宮裡現已有了三位皇子,婉嬪腹中仍懷著一個,若廢長立幼,只怕來日有不軌之人借著另外幾位皇子大做文章,朝廷終不免血光之禍。
原本這是何貴妃該操心的問題,李天瑞一向態度消極,可如今他也變得這樣主動,難不成真是為了泄憤?
想到自己有可能變成傳聞中的禍水,在史書上遺臭萬年,何苗心裡就拔涼拔涼的,她急忙拽著太子衣袖,「殿下,您可得想想辦法,不能叫他得逞。」
太子睨她一眼,目光不露聲色落到那幾根春蔥似的指甲上,「也未必嚴重到如此地步,總得先看看究竟再說。」
何苗才意識到自己態度過於急切,倒顯得做賊心虛似的,訕訕鬆手。
太子沉吟道:「二弟那頭孤會留意,倒是阿淼的婚事你如何打算?」
既然決定改姓再出嫁,傅淼暫時不宜跟傅焱住到一起,讓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去賃客棧也不太放心。
何苗早已命人將東廂收拾出兩三間,莫說只是傅淼一個,便多幾位都住得起的。
太子目光流轉,「何不讓她住到你娘家?」
何苗恍然,對呀,眼下正是磋磨那兩口子的大好機會。何晏山既已答應認作義女,就該負起做爹爹的責任來,成婚前這一個月無論如何都不能虧待她。
「可惜阿淼性子太軟,要她頤指氣使地使喚人是萬萬做不來的。」何苗嘆道,恨不得來個移魂大法,自個兒鑽到傅淼身體裡去,代她作惡。
太子忍笑,「不是還有橋香麼?你們主僕素來體同一心,讓她搬去照顧阿淼,便等如你在指揮一般。」
何苗對太子的謀略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愧是宮裡長大的孩子,這心機可比她強多了,即刻命橋香收拾東西,準備回何家小住片刻,大展身手。
橋香自當臨危受命,何況這回她的身份大不同了,是作為太子妃的心腹去服侍傅家未來冢婦的,何家自當將自己奉為上賓——沒了身契捏著,憑她怎麼任性胡為,那兩口子都只能幹瞪眼。
這趟,務必要將小姐所受的委屈一一討回來。
看著主僕倆信心十足的模樣,太子只微微一笑,將心中那點愉悅的念頭埋藏下去——好幾回夜裡將要行周公之禮,都是這糊塗丫頭進來打岔,這回可無人妨礙了。
傅淼帶著橋香在「娘家」暫住了一月,何晏山和竇氏險些沒叫兩人磋磨死。那個大的文文靜靜倒還好些,橋香這蹄子一旦翻身,居然認真擺起小姐的譜來,成日裡挑剔吃穿,宰了肥雞又要嫩鴨,恨不得頓頓山珍海味伺候著;披著綾羅綢緞尚不知足,又嫌顏色老氣,又說花樣不好看,非得親自繡嫁妝,竇氏跑了幾十家店才買來她想要的那種料子,臨了看著綢絹上歪七扭八的鴛鴦戲水——說是鴨子倒還更像些——竇氏氣了個倒仰,又不好讓這樣的繡品拿出去貽笑大方,說起來是她做養母的失職,少不得日夜趕工,加班加點,才算在婚期之前敷衍過去,眼睛都快熬瞎了。
好容易到了臘月初,兩口子才算風風光光將義女嫁出去,算起來前後所花費的金錢與時間,夠尋常人嫁十趟八趟的了。
因此實在憋不出個笑模樣,略喝了兩杯水酒,便草草告退。
要說高興,那還得是傅焱,不但娶得夢寐以求的美嬌娘,還是自小結伴長大的,其中暢意不消再說。
唯獨何貴妃像吞了只蒼蠅,祝酒的時候險些沒潑到何苗臉上去——原本極好的一樁婚事,全讓這丫頭給攪合了,不會是前世煞星吧?
何苗才懶得睬她,橫豎貴妃現有了更親的兒媳婦,自己這個侄女犯不著再去巴結——當然何貴妃不見得多麼喜歡何妙容,只是因著她腹中孩子才賞她幾分薄面,能壓東宮一頭總是好的。
可惜啊,貴妃註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來日東窗事發時,倒要看看她還能否笑得出來。
席間,葉嬪又問起那房中秘笈的事,何苗只能含羞帶怯地告訴她,確實有在練習,但因為兩人都是摸著石頭過河,邊摸索邊探討,成果尚不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