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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43:30 作者: 天行有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跟李天瑞雖然不睦,畢竟兄弟一場,還不到眼睜睜看對方去死的地步。

    何苗摘下柞蠶絲編織的手套——她倒不是故意避嫌,單純怕李天瑞嘴裡噴濺的湯汁弄髒衣裳,那酒釀再怎麼甜香,到胃裡轉悠一遭難免腌臢得慌。

    想了想,重新為太子穿上,儘管他骨骼粗大,好在蠶絲韌性也還不錯,不至於短短片刻就撐壞。

    總比儀容有損的好,衣裳雖不要她洗,被人瞧見還當她這個太子妃不稱職呢。

    李天吉未知其意,竟以為何苗特地當著眾人的面秀恩愛,那他……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子從善如流戴上手套,裡頭仿佛還有著何苗的餘溫,令他皮膚微縮。只出神了剎那,便依循何苗的指點,開始盡心盡力為病患按摩胸腔。

    他本就聰慧,加上習武之人,對穴道頗有研究,何苗略一點撥就通了。

    凝神揉搓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李天瑞臉色漸漸平和,氣息也變得均勻,伴隨著最後一聲咳嗽,湯汁從嘴角湧出——兩夫妻見微知著,都靈活地偏過頭去。

    見狀,太子方鬆開手,讓店伙端來水盆巾幟,為其擦拭臉上污物。

    李天瑞滿面羞慚,「若非大哥趕來及時,臣弟恐怕……」

    太子淡淡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說這些不著調的話,況且,此番原是你嫂子救人有功,若非她當機立斷,孤也想不到此處。」

    何苗敏銳地意識到太子話里有些宣示主權的意味,也對,趁這個機會正好讓牛皮糖死心。

    於是甜甜蜜蜜挽住身邊人的臂膀,盈盈道:「你要是出了事,你大哥該多傷心,往後可不能再這樣冒失了。」

    李天瑞臉色一黯,垂首道:「是。」

    本來以為她對自己余情未了,想著能好好表現,哪知反而出了大醜——為何他總是抓不住機遇,反而弄巧成拙呢?

    何苗懶得理睬他的情緒,只仰頭望著太子,嗲聲道:「殿下,您帶了護衛不曾?我的手都要累酸了。」

    言畢還裝腔作勢揉了揉手腕——確實表演過火了點,有用就行,沒看李天瑞氣色愈來愈黑?但願這回能澆熄那顆賊心。

    而且她方才買了幾捆棉紗,累累墜墜,確實有些吃力。

    太子靜靜地看她表演,一言不發,只伸出手去。

    何苗愣神,「嗯?」

    以為他要請侍衛代勞,隨即反應過來,他是要自己提,這麼有敬業精神?

    何苗樂得將大包小包遞到他懷中,太子輕輕鬆鬆拎起,還有空騰出一隻手來,抓住她的手掌——女子肌膚細膩嫩滑,連掌紋都淡到近乎沒有,果真是沒幹過重活的。

    何苗又呆了呆,確實她跟李天吉是協議夫妻,便親密些也理所應當,但,會否用力過猛?

    太子催促道:「還不走?」

    許氏看了半天熱鬧,這會子便知趣告退,「嫂嫂,我還得往西市買些胭脂花粉,咱們改日再會吧。」

    給兩人留下單獨相處的機會——心裡暗暗羨慕不已,她跟世子剛成親的時候也沒這樣熱絡,難怪遲遲懷不了孩子。妙瑛卻不同,白日裡都這樣稠密,晚間更不消說了。

    改日她定得好好請教一番。

    何苗這會子肉麻得起了雞皮疙瘩,可看著太子那張古井無波的臉,她唯有放棄抵抗——牽就牽吧,總不會少塊肉。

    其實李天吉論相貌論身材都是上上佳品,但礙於僱主與打工人的身份,何苗不敢與之發生工作之外的關係,想想葉嬪送給自己那本房中秘笈,若棄之不用,當真是有點可惜。

    回去後,何苗便將買來的棉紗裁剪成小塊,仔細地縫進內衣襯裡,一般的宴會搜身也不會搜那麼仔細,到寢衣這一步就該截止了,再加上韓太醫裡應外合,想來不至於現出紕漏。

    李天瑞皺眉看著她在鏡子前轉圈,「話雖如此,看著也和單身子的人沒兩樣。」

    那樣薄薄的一層貼肚皮,能有什麼作用?

    何苗白他一眼,「你當我傻?這才多久啊,兩三個月沒顯懷時,看著自然和尋常人差不多,到時候往裡頭充些棉花柳絮,要多鼓要多鼓,保准連母后都瞧不出異樣。」

    何苗還特意造了圖紙,每個階段肚腹該呈現什麼弧度都畫了出來——她雖沒生養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總之不會在她這一環出岔子。

    說完便瞪向對面,「您怎麼不避嫌?」

    好歹她是個姑娘家,只穿著中衣中褲,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但凡正人君子都該知趣轉過頭吧?

    太子心想那晚床頭他什麼沒見過?還是她主動露的,這會子卻撇得乾乾淨淨。

    當然,同女人講道理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事,太子正要避開,何苗忽又叫住,猶疑道:「殿下等等,您覺得我最近真是胖了麼?」

    女人雖愛聽善意的謊言,但有時也需要實話。何苗不喜歡那種竹竿似的扁平身材,可也怕這樣養尊處優下去,自己會落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偏偏橋香總是不遺餘力地誇她,在這傻丫頭眼裡,自己就是天上嫦娥,人間西施,沒有半分瑕疵之處,哪怕她肚子上的肉再多,橋香也只會誇她亭亭玉立,這就很糟心了。

    因此何苗迫切需要來自異性的見解。

    太子望向她肚兜與袴褲間狹長的一截,白生生的纖腰看得人眼暈,他不能昧著良心說她與以前毫無區別,畢竟他也沒太注意從前是怎麼樣,只讓人將何苗初進府時的衣裳尋出幾件,讓她自個兒慢慢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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