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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43:30 作者: 天行有道
可巧上頭問起,李忠便笑著回道:「太子妃從方才起便很安靜,沒吵也沒鬧,還讓廚下準備吃食。」
太子皺眉,「她還吃得下?」
「可不是,足足要了十碗呢。」李忠剛聽到時也頗感驚異,「太子妃真是好胃口。」
這假懷孕比真懷孕吃的還多,也是蔚為奇觀。
太子卻忍不住想,如此說來,他的那一份也被搶去了?
第2章 . 契約 大夏天蓋什麼毛毯,想熱死老娘麼……
何苗沒想到李天吉會在夜半前來造訪,她記得橋香說過太子從不留宿正院——僅有的一次還被原主下藥設計,從此愈發避如蛇蠍,唯恐著了道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苗立刻想到,太子該是親自行刑來了。
也對,好歹是上過宗室玉牒,堂堂太子妃豈能死於仆下人之手?好歹由他親自送她上路,這才算得體面。
何苗心中由衷生出一股悲壯的情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接受了。
何苗深吸一口氣,吩咐道:「替我上妝。」
橋香自幼伴她長大,對她的吩咐從無違拗,雖覺得小姐此舉有些反常,可還是任勞任怨翻出妝奩來,在她唇上抹了點口脂,兩腮暈上點朱紅,額上還覆蓋有金黃的花鈿,端然如畫中人般。
好歹她死在一生中最完美的時刻,何苗這般安慰自己,至於衣裳就不必換了——正規的吉服是大紅色,她不想死後化為厲鬼,永不超生。
太子進門,正看到她這副整整齊齊妝扮,臉上又浮現出那種高深莫測的神情。
顯然他以為她在做戲。
何苗懶得解釋,只平靜伸出一雙皓白玉腕,「妾身今日一別,還望爺善自珍重,萬勿牽掛。」
表示她死得其所,對方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這段戲文般的念白讓太子眉頭越皺越深,好容易弄清狀況,「誰說孤要來賜死你?」
旋又冷笑道:「你犯下滔天重罪,將母后與孤顏面置於何地?東宮都因你而蒙羞,以為一死便可置身事外麼?」
他雖然聲色俱厲,何苗卻聽出話中大有玄機,太子不是脾氣黏糊之輩,真要是怒髮衝冠,哪有閒工夫同她磨牙?
也許,這正是她的機會。何苗腦中飛快運轉,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可能,她當然想求得一線生機,但,太子想同她談什麼條件?或者說,她有什麼值得太子另眼相看的?
考驗智商的時候到了,何苗回想自己看過的數十部宮廷劇,搜腸刮肚,覺得皇家最注重聲名,禍雖然是她闖的,太子卻得跟在她身後擦屁股——他們分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何苗略微定心,侃侃道:「妾身愚鈍,此舉也不單是為自己,更為殿下著想,當初這主意來得突然,妾身原打算罷了,可見父皇與母后得知東宮有吉之後,皆喜不自勝,百善孝為先,哪怕只得一時,妾身也願兩位老人家能展露歡顏……」
太子冷冷道:「你倒是能言善辯。」
沒生氣,可見她所言有理。何苗信心倍增,斗膽偷瞟男人臉色,「如今這戲才唱了一半,府中僅寥寥數人知曉,只要殿下肯封住他們的口,妾身能把後半場也演下去。」
李天吉雖是長子嫡出,可生母傅皇后早已失寵,又有個虎視眈眈的二皇子盯著,何貴妃慣會吹枕頭風,保不齊來日就變了天。
敬獻帝為人優柔寡斷,固然是他的壞處,但也是長處。齊家治國平天下,只消敬獻帝看到東宮和樂融融的景象,言官們再適時勸諫,敬獻帝總得掂量廢太子值不值得,何況二皇子至今尚未娶妻,連大人都算不上,江山託付給他,守不守得住還是兩說呢。
何苗這話顯然說在李天吉心坎上,儘管他不形於色,眼中的微芒還是稍稍泄露情緒,「再之後呢?」
戲演的再真,紙終究包不住火,更不可能從別處抱個嬰孩來敷衍——混淆皇室血脈,這罪名可比假孕更嚴重,李天吉斷不會這樣冒險。
何苗莞爾,「好在,不是還有別人麼?」
虧得皇后貴妃結怨已深,皇后的喜事,便是貴妃的噩耗,只消找一個適當的時機,把小產的鍋讓貴妃宮中的人背了,不管會否遷怒於二皇子,對東宮來說都是大功一件——反正何苗對這位姑媽毫無感情,從何貴妃利用原主的那刻開始,她們就已恩斷義絕了。
太子這會子終於對她刮目相看,原本覺得她只會那點拙劣的計謀,如今瞧著卻還留有後手——磨刀霍霍向自家,倒也狠。
有用的人總是能活得愉快些的。太子收回落在她面上的視線,也收起打量的姿態,淡淡道:「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早還得向母后請安。」
總算平安過關,何苗沒有去摸頸子,直覺背上已遍布冷汗,跟聰明人說話真是累,尤其似太子這樣老謀深算的——明明年輕尚輕,人長得也不錯,作甚總是板著臉?無趣!
太子將要離開,又轉身道:「待會兒讓人為你家小姐瞧瞧脈象,府里就有留值的太醫。」
這話是對著橋香說的,何苗卻忍不住翻起眼睛——這男人不會還痴想妄想,以為她腹中僥倖有他骨肉吧?不可能的,都沒行房哪來孩子,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能憑空受孕。
許是猜到她誤會,太子好心解釋,「吃得太多,仔細噎著,還是讓太醫開些消食的湯藥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