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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1:38:38 作者: 獺祭魚魚魚
「不,怎麼會呢?」
葉敘川持起那杯茶水,抵在唇邊,一飲而盡。
「本就是我有錯處,為何要以死亡來懲罰你?」他道:「哪怕是我最恨你的時候,也心心念念著和你白頭偕老。」
煙年心道你想得還挺美,老娘最恨你的時候,那可是天天都想著弄死你。
她默了半晌,開口道:「葉敘川,你出身貴族,守信諾,也講道理,說要放我自由,我信你不會中途變卦,可我不喜你處處干涉我的生活,更不習慣你如此……」
她搜腸刮肚,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語概括,於是真誠道:「……總之,我還是比較習慣你不可一世的樣子,你能不能恢復一下?」
「我何曾變過?」葉敘川佯作訝異。
是可忍孰不可忍,煙年目不斜視,滿臉正氣,狠狠拉上了葉敘川半穿不穿的衣裳:「你至少把衣裳穿好吧,妖妖調調的,哪有外戚頭子的樣兒!」
葉敘川低聲一笑,慢條斯理理好衣袍。
「看來此計對你並不奏效。」
煙年不語。
若是她誠實承認此計奏效,他定又要蹬鼻子上臉,於是煙年只含糊一句:「我又不愛看男子身軀。」
「哦?」
「……你這是什麼表情。」
見葉敘川似笑非笑,就知道他半個字都沒信。
自己當年和他翻雲覆雨那麼多回,生理的反應無法作偽,是否青睞對方的身體,是決計騙不過枕邊人的。
好在葉敘川無意逼她承認,識趣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他道:「今日你來尋我,是嫌我手伸得太長,處處擺布你,對麼?」
煙年白他一眼:「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葉敘川笑納她的誇獎。
「年年,我知曉你不喜束縛,我即將返回汴京,總有幾事割捨不下,不安排妥當,我無法安心放你走。」
煙年頷首。
這也正是她的來意,他們兩人撕扯了好幾回合,差不多已摸清了對方的底牌,也該簽個停戰盟約了。
她道:「你說來聽聽,都是何事?」
「最要緊的自是你的安危。」
「你不是已派來侍衛了嗎?」
葉敘川耐心問道:「她們聽命於何人?」
煙年只覺莫名其妙:「當然是我,你已把她們的契書都交予我了。」
「那他們的工錢又是誰給發?家眷又由何人照料?」
煙年愣住。
葉敘川搖頭嘆道:「……工錢是我發,家眷也是由我在照料,年年,所以即使我把她們的契書都轉給了你,她們依舊只聽命於我。」
煙年道:「……養她們應當挺貴的,不如你把這幾位姐姐撤回去吧,我用不起。」
「所以我給你在汴京置了一些產業,出的孳息恰好夠你花用,當作是對你這些年的賠償,」他頓了頓,終究不慎露出一條缺德的狐狸尾巴:「威逼利誘,以誠相待,方為用人之道,你的細作營連這個都沒教你?」
「行了行了,細作營都已被你一把火燒了,你還埋汰人家,缺不缺德啊你?」煙年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同我耍心眼,若是真心要補償,就拿遼陽府的產業賠我。」
葉敘川沉吟:「遼陽府屋價太低,管帳的算過,一樣的產業置換了來,足有一條街那麼多,不好打理。」
煙年:……
她算是看明白了,即使把這老狐狸按在棺材裡,他還是能找到拿捏她的法子。
「不過也不是辦不成,我明日就派張化先去尋牙人,」葉敘川氣定神閒道:「今後要記得,只有完全捏在手裡的東西才是自己的,切莫要如此輕易地受旁人饋贈。」
「你怎地忽然說起這個?」
葉敘川一哂:「這世間萬事運轉的道理,細作營不教你,那只能由我多教你些,不然我實在不安心。」
談及正事,葉敘川一改柔弱作派,眼中慵懶褪盡,全化作審視與度量。
這就對了,煙年想,這才是她熟悉的葉敘川,這個男人可以偶爾展現一下脆弱,但脆弱絕不是他的本色,他是一個精於計算、卻懶於計較的,足夠成熟的男人。
破天荒地,她沒有嚴詞拒絕,而是望著天花板沉默了半晌。
然後道:「我知道了,謝謝。」
「除此之外,你還有何事要叮囑我?」
葉敘川薄唇微掀,只用了一句話,就令煙年全部動容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不管你去了天涯還是海角,今後每月都必須給我寄信,隨信附上你覺得有趣的信物,一封都不能少。」
*
「你說什麼?」煙年以為自己上樓姿勢錯了:「你算是我什麼人,我為何要每月給你去信?還要給你寄物產?」
「此話有趣,我是你夫君。」
葉敘川十分淡定,長而柔順的鬢髮垂落,在他下頜角處打出淡淡的陰影。
人一旦臉尖了,就易顯出一股子精明算計的勁兒,像只活成了精的狐狸,用碧瑩瑩的眼觀察獵物一舉一動。
「我們過了三書六禮,拜了天地入過洞房,我不是你夫君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