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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40:28 作者: 歲盞
    不過算一算,兩月後時間正好,一切應該也都準備妥當了。

    阿洛點頭:「可以。」

    然而下一刻,就聽那心裡頭全是彎彎繞繞的男人開口:「奴又不想那日了,可否重新挑選?」

    阿洛雖詫異,但還是點頭:「可。」

    秦珏向來看不透女帝心思,那是因為她臉上總沒什麼表情,大多時候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多少情緒。

    他又是做一步想三步的人,下意識會按照自己的方式揣摩他人的心思,面對像女帝這種沒心思的,他就會變得束手無策。

    不過就在剛剛那一剎,他突然感覺自己找到了與女帝正確相處的方法。

    猜不透她的心思,那就看她做事的結果。

    比如選婚期,她原本可以一個人決斷,卻將選擇權交給了他。

    或許她的確不在意這件事,但當他改主意的時候,她表情里卻沒有不耐,依舊認同了他的選擇。

    秦珏第二次指的是年底,他口中說正好除舊迎新,喜上加喜。

    女帝仍是點頭,道一個「可」。

    秦珏卻又反悔,第三次指在一個月後,這個時間實在倉促,以女帝的作風大概不會同意。

    然而這一次,女帝還是點了頭,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靜。

    隱約間,秦珏有種自己觸及了一點藏在深深水面下的東西。就像露在水面的冰山,水下藏著的部分才是主體。

    婚期定下後,事情變得更多,某一天秦珏去量身製衣,回來撞見康寧公主。

    秦珏與康寧公主不算熟識,離開大興前,他察覺到康寧公主對自己有種莫名的關注。但那會他滿心滿眼只有女帝,對這個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單純公主沒半點興趣,甚至懶得去探究她對他的關注從何而來。

    不用想最有可能的,便是因他這張臉罷了。

    可現在他都是板上釘釘的大興皇夫,康寧公主對他的關注卻只多不少,只是她很少與他交談,碰見他也會很快避開,秦珏一直找不到緣由。

    直到這天,他們在一處拐角撞到,康寧公主抬頭看見他,下意識便道:「姐夫?」

    秦珏:「姐……夫?」

    念出這兩個字時,他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表情也格外古怪。

    康寧公主自知失言,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瞧著他,見他面色還算好看,小姑娘雙眼滴溜溜一轉,笑道:「是呀,你都要與姐姐成婚啦,可不就是姐夫嗎?」

    秦珏盯著她道:「你在陛下面前,也這樣叫我?」

    從她剛才脫口而出的熟練來看,應該不止一次了。

    康寧毫不猶豫說:「對呀!不過姐姐讓我不要在你面前這樣叫,她說你會不好意思。」

    秦珏:「……」

    看秦珏臉色不對,康寧說完這話就溜了。

    這半年她被丞相揪著讀書,只因對方發現她連看書寫字都給忘了,痛心疾首讓她去國子監上學。

    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看姐姐,轉頭就撞上腹黑姐夫,近來關於秦珏的流言康寧也略有耳聞,對這個一肚子黑水又瘋批的姐夫,她還是有些怕怕的。

    果然大美人都不簡單,也只有自家女王姐姐能收服了。

    秦珏循著來路前往御書房,女帝基本上每天都待在這裡。他跨進門,穿過外間進入內殿,看見正在博古架旁賞魚的女帝。

    白瓷青花的大碗,裡面養著幾尾通體緋紅如火的錦鯉,水面上還漂著一朵碗蓮。

    女帝垂眸看著那幾尾魚,手中捏著食盒,往裡面丟米粒大小的魚食。紅彤彤的魚兒從水面一掠而過,叼走食物。

    秦珏緩緩走過去,站在她身旁。

    女帝沒有抬頭,她對他好像一直這樣冷淡,不會問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仿佛漠不關心。

    若不是她始終是這般若即若離的態度,他也不會如此患得患失。

    秦珏唇邊溢出一抹苦笑,女帝看著魚,他定定看著她,緩聲說道:「陛下,奴方才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嗯?」女帝頭也不抬,淡淡回了一聲。

    秦珏道:「有些人自以為是獵手,其實一直是獵物。就像那水裡的魚,它以為自己在捕獵,可吃下去的食物,不過是他人丟下的餌。」

    第196章 第十六章

    阿洛緩緩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

    對方正深深凝視著她,漆黑的眼眸一片幽暗,仿佛深不見底。

    「陛下,您是魚兒,還是養魚人?」

    低沉的嗓音響在兩人耳畔,秦珏慢慢抬起手,拉開自己的衣領,修長白皙的指尖從領子裡勾出那一條閃爍的銀鏈。

    鎖鏈的樣式讓它看起來不像飾品,反而像是捆縛人的刑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那鎖鏈,握住下方垂掛的玉牌。

    「我記得,踏雪脖子上也有和這個一樣的東西。」秦珏慢吞吞地說著,提出自己心中的疑問,「踏雪是您的馬,那我呢?」

    他終於不再自稱奴,而是開口稱我。

    這是第一次,他把兩個人放在同樣的位置,用平等的態度對待她。

    阿洛倒也不意外,她對此早有預料,畢竟以秦珏的聰慧心智,發現這一切也是早晚的事兒。

    她放下食盒,平靜伸出手去,指尖划過他俊美的側臉,落在那被體溫溫暖了的銀鏈之上,細微熱度從指腹傳來,隱約帶著灼熱的意味,就如男人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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