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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40:28 作者: 歲盞
朝中還總有人勸她成婚,他走之前有人往宮內送男侍,這些他都知道。
雖然他借著御下的手段,暗地裡給了那些人教訓,但也無法就此杜絕。
秦珏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對女帝只是對強者的崇敬。或許等他登上帝位,享受到權利的滋味,便不會再念念不忘。
然而事實上,他不曾有一天停止想念她。
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想念在心底愈演愈烈,逐漸發酵壯大,成為另一種慾念。
他曾在漆黑的夜晚,撫摸著那枚玉牌上的「洛」字,疏解著身體中的熊熊大火。
當他坐上高高的龍椅,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殺予奪,心中卻只有百無聊賴的蕭索。直到回憶起她居高臨下望著他的眼神,血脈才燃起灼熱的烈焰,炙烤著他的靈魂。
而今,他已然明白,他對她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情感。
是崇敬、是艷羨、是渴求、是占有,是愛與欲的交融,是肉體與靈魂的奢望。
秦珏驀然抬頭,他雙眸黑亮,如同兩顆閃耀的星子,他灼灼看向她,就像一隻幫主人撿回飛遠的球,搖晃著尾巴等待誇獎的狗。
野犬終於也有一天,被馴服成為家犬。
阿洛發自內心地笑起來,慢慢對他說:「你給了孤一個很大的驚喜,孤當獎賞你,你想要什麼?」
秦珏的雙眼更明亮了,但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道:「陛下可否稍等片刻?」
阿洛微微挑眉,「可。」
秦珏對旁邊的內侍吩咐了一句話,那內侍也是認識他的,畢竟曾經共事過,原來這內侍在他面前還擺架子,今日卻是彎腰垂首,乖順又謙卑。
內侍走出太極殿,不久從外拎回一個竹籠,籠中是兩隻大雁。
「奴曾救過一隻孤雁,陛下當時說,那孤雁許是失去了伴侶。後來奴將其養好傷,便放飛了它,直到來大興的路途中,奴再次發現了這隻雁。」
竹籠內的大雁沒有受傷,安安靜靜蹲在裡頭,兩雙滴溜溜的眼珠望著眼前跪立的男人和那高坐的女人。
「它找到了自己的伴侶,或許是感謝奴曾經的救助,還帶給奴看。」秦珏說著,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他仰視著高高在上的女帝,難掩渴望地說,「雁乃是忠貞之鳥,向來求親之時,除了聘禮,還要向女方送一隻雁,表示婚後對其忠貞不二。」
男子低沉清朗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太極殿內:「奴以一國為聘,雙雁為禮,只求能陪伴在陛下身側,與您結為夫妻。」
這一刻,空氣都靜了。
整個太極殿,所有人都魂飛天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每個人都緊盯著女帝,女帝面容隱在珠簾後,離得遠瞧不清楚具體神情,只半晌過後,聽她緩聲笑道:「允你。」
後面又發生什麼,眾人記憶都模糊了,大概是那澤西新帝向女帝交代了一下帶來的臣子底細,還有澤西國內的情況,表示一切他都布置好了,女帝只要派人去接管就行。
然後女帝對他又誇獎了一番,新帝心底的高興直接寫在了臉上。
總之,總結就是,賓主盡歡。
至於澤西眾臣?哦,那不是賓客,他們從太極殿出去,就成了階下囚了。
大興臣子們也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反應過來之後他們就看開了,反正這事大興占了便宜,女帝還願意成婚了,可不是一件大好事?
只要是好事,就應該高興。
就是眾人的腦補停不住,女帝與澤西新帝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很快,就有人說,那新帝原本就是女帝的貼身侍從玉奴,是女帝派遣他回澤西,用計謀拿下澤西再獻給女帝。也有人說,玉奴原是澤西太子,定是心慕女帝,才來女帝身邊當奴僕。
外界議論紛紛,而被眾人討論的兩人,此時正坐在御書房中,共同商討國事。
沒辦法,澤西一旦被拿下,南方諸國定然不安,他們會做出什麼舉措還未可知。並且要將澤西併入版圖,要忙的事情再次多了起來。
女帝事業心強烈,任何事物在天下面前,都要往後排。
秦珏深知這一點,就算他這會心情再激動,也得老老實實坐下來給女帝處理國事。
有他在,辦事效率頓時提升幾倍,今天該處理的事情沒多久就完了。
阿洛放下最後一本奏摺,秦珏便一如既往低眉斂目整理桌面,收拾筆墨和散落的奏章。
他身上還穿著澤西的帝王朝服,頭頂束髮的玉冠華貴至極,可他絲毫沒有作為帝王的自覺,迅速回歸到奴僕的身份中去。
阿洛靜靜望著他,片刻後道:「玉奴。」
男子聞聲抬眸,他眼眸原是漆黑無波的模樣,可一看到她,便像黑夜裡突然燃起了一把火,那樣明亮熱烈。
他幾步走來,下意識單膝跪在她面前,擺出謙卑的姿態:「陛下?」
他總是習慣仰視她,似乎她註定被仰視,而他註定臣服於她。
阿洛將手遞到他面前,男人視線移到她的手上,似乎在疑惑。
「站起身來,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奴僕。」
話音落下,男人眼中頓時滑過慌亂的神色,他抿唇問:「是玉奴哪裡做得不好嗎?陛下不要奴了嗎?」
家犬也不大好,太怯懦不安。
她在心中暗嘆,俯身掐住他的下巴,直視著男人黑漆漆的眼眸,緩聲告訴他:「你將是我的皇夫,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