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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40:28 作者: 歲盞
    「十一,我好冷。」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響起,然後是微不可查的腳步聲,透過洞口照進來的銀色月光,阿洛看見一個黑乎乎的頎長身影。

    她伸出手去,那人握住了她的手。

    阿洛的手冰涼,男人的手卻溫暖而乾燥,她下意識抓緊了他的手指,兩隻手都蹭了上去。

    「你過來一點,給我暖一暖。我冷的睡不著。」她低聲說。

    「是,公主。」

    十一的手很粗糙,阿洛的手皮膚細嫩,撫摸他的掌心時,甚至有一種被摩擦的疼痛感。

    他靠近了過來,倚著山壁坐下,阿洛自發偎進他懷中。

    因為腰後有傷,白天有時他也會抱著她走,那時候都沒有其他想法,可此時此刻,阿洛的心跳卻快的不正常。

    或許是這漆黑的夜晚遮住了一切,或許是寂靜的氛圍里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或許是那幽幽的月光,更能引發心底的某些綺思。

    她身上沾染了他的溫度,仿佛船舶停在港灣,整個人被溫暖與安心環繞。

    「十一。」她突然叫他。

    他應得很快:「公主?」

    「你說你的臉不能給人看,是不是?」

    男人沉默一瞬,背書一般道:「暗衛守則第十條——」

    阿洛迅速打斷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只有死才能看你的臉。」

    似乎是感到有些無措,男人啞聲道:「抱歉,公主。」

    阿洛指尖往上摸,摸到他的臉,道:「既然不能看你的臉,那我就不看了,我就摸一摸,可以嗎?」

    還沒等他回答,她又口氣蠻橫道:「不許說不可以,我可沒看,你也沒違反你的那個什麼暗衛守則,不算違規的!」

    十一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可以。」

    少女的指尖柔嫩極了,觸碰在他臉上,就像一朵花親吻了他的臉龐。

    她先是摸他的眉眼,十一無聲閉上了眼睛,她的指尖輕輕刮過他的睫毛,他無意識顫了顫眼睫。

    他能感覺到她在拉他的面罩,他沒有阻止。

    指尖順著堅毅的鼻樑滑下來,滑到男人的鼻尖。他的鼻骨很正,又直又挺,光憑觸感阿洛便能想像他鼻子的模樣,一定很好看。

    高挺的鼻子下方,是他的唇。

    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阿洛想像中那麼薄。他的唇有一些稜角,在她觸碰時不自在地抿起,柔軟又溫暖。

    阿洛指腹擦過他的唇角,輕輕摩擦了兩下,然後移到下巴。

    下巴就和她想像的差不多了,很堅硬,不是那種尖銳的形狀,有一點方,應該是有點硬漢的那種。

    每一處,阿洛都沒有放過,仔仔細細摸了個透徹。

    與此同時,一張堅毅俊美的臉龐隨著指尖的勾勒,逐漸在腦海中成型。

    黑暗中,她悄悄彎了彎眼睛,露出一個無人可見的笑容。

    「公主……那裡,不是臉。」沙啞的男聲磨砂一般響起,勁瘦有力的手指抓住了阿洛不安分的小手,將她從他頸間拉了下來。

    「小氣。」她低低嘟囔了一句,在心中回味男人喉結滑動的觸感。

    十一沒說話,他重新將面罩蓋了回去,夜色掩蓋了所有,包括男人通紅的耳尖,一片暗沉的眼眸。

    「睡吧,公主。」他沉聲說。

    阿洛心情飛揚,被男人籠在臂彎里,沒一會便沉沉睡去,就算睡著了,高高揚起的嘴角也沒落下。

    一天後,兩人走出這片森林。

    樹木越來越稀少,遠遠能望見林邊一處不大的村落,有裊裊炊煙升起。

    十一背著阿洛進入村莊,村子裡有幾個玩鬧的小孩,看到兩人,都目不轉睛看了過來。

    不論十一還是阿洛,看起來都與這個淳樸的小村子格格不入。

    「找個人家,付些錢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就去炎國都城。」阿洛吩咐道。

    十一沒說話,他似乎變得有些沉默,但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這世上,只要有錢就很什麼都方便,十一順利找到一家願意收留他們的農戶,對方收了錢,態度便十分殷勤,收拾出乾淨的房屋,端來煮好的熱茶和熱飯,阿洛說要洗澡便去燒水。

    失序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軌,失序的關係也重歸原位。

    這一晚阿洛睡得很安穩,黑衣的暗衛藏在屋內的暗影中,靜靜望著床上那隆起的影子,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阿洛找農戶家要了一定籬帽,戴在了頭上。

    垂下來的白紗將少女嬌艷的面容蓋住,隔著這一層屏障,她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仿佛也帶上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距離。

    少女平靜道:「十一,走吧,送我去與炎國國主和親。」

    第145章 第九章

    從炎國邊境到炎國國度赤焰城,他們足足走了五天,由此可見炎國地域之遼闊。

    炎國是當今世上占地面積最大,人口最多也最強大的國家,三百年前炎國甚至統一了諸國,之後開啟分封制才令各屬國林立。

    時至今日,它仍然是所有屬國的宗主國,每到國慶之日,便有萬國來朝。

    今年老國主六十大壽,他沒有叫其他國君前來,而是令各國派遣皇子皇女過來祝壽,一是怕國君來此威脅到他,二是皇子皇女能夠作為質子留下。

    老國君不是沒有發覺眾屬國的不臣之心,他即便老了,也有應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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