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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1:40:28 作者: 歲盞
    陸蒼緩步走向他,伸出手,長劍陡現,穿透那人丹田。

    「我要你們,為她陪葬。」

    偌大的雪原再次變得寂靜,只餘風雪席捲之聲,長久不歇。

    林清韻呆滯地站在那裡,望著師父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陸蒼抱著他的小徒弟,緩緩轉過身,冰冷紅瞳漠然看了林清韻一眼,而後徑直轉身,一步一步踏入無邊的雪色之中。

    潔白的雪原上,灑了一地淋漓的鮮血,最後又被紛飛的雪花覆蓋了痕跡,重回無垠的純白。

    雪地上留下一串連綿的腳印,綿延伸向遠方,孤獨寂寥。

    *

    陸蒼的冰雪道境徹底毀了,他心中那片無垠純淨的雪原,冰山倒塌、積雪消融,世界由純白無暇轉化為無邊無際的黑。

    廣袤的黑土地上,一眼望去只能看見一顆高大的櫻樹,櫻花花瓣一刻不停地飄落下來,似那粉色的花雨一般,給這片大地鋪下一層粉白的、柔軟的薄毯。

    陸蒼將沉睡的少女放置在櫻樹之下,她面頰粉嫩白皙,神情安然,唇角微微上揚,仿佛只是陷入了香甜的睡夢中。

    只是那雙閃亮明媚的大眼睛,卻再也沒有睜開。

    幸運的是,在最後那一刻,他及時反應過來,抓住了她的一縷殘魂。

    那一縷殘魂被他養在心口,每日每日,如同一盞心燈,幽藍的火苗閃閃爍爍,被他以自身蘊養,一點一滴壯大起來。

    這時候的陸蒼,因為擊殺歸元仙宗六位守山老祖,再一次名聲大振。

    那些曾藉機辱罵他、唾棄他的人,全都閉上了嘴。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多的流言蜚語,都只會煙消雲散。

    他是貨真價實的當世最強者,沒有任何人能夠戰勝,即便是偌大的歸元仙宗,與他對上也落得個損失大半戰鬥力的下場,甚至之後許多年都一蹶不振,被別的門派奪了第一仙門的名頭。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知曉他僅憑一人之力幾乎覆滅歸元仙宗,還與自己的徒弟逆天相戀,在極北之境的雪原上滅殺六位大乘期大能,名聲變得如此恐怖,再也不復從前的神聖,外界的人們依然尊稱他為道尊。

    崇拜他的年輕修士,竟然越來越多了。

    有人還流傳起他與小徒弟林洛音的故事,不到幾年,那師徒絕戀的道尊與小徒弟的故事就傳遍了整個修仙界。

    後來慢慢也有別的師徒相戀的例子出現,但經此一事,大多數人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大家也害怕,會不會這麼一反對,又冒出來個翻版陸蒼出來?

    逐漸的,見到師徒相戀,人們也不再喊打喊殺了,反而慢慢接受了起來。

    陸蒼離開歸元仙宗後,行蹤不定,有人說在十萬大山見過他,也有人說曾在魔界極淵入口遇見過白衣白髮的俊美男子,還有人說,凡俗界也碰見過形似道尊的人。

    眾說紛紜,誰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哪,但偶爾會傳來他又殺了哪個作惡多端的魔族的消息。

    所有人都清楚他已經墮魔,但他並未像其他魔族那般作惡多端、為禍人間,反倒一如既往地鏟奸除惡,捍衛正道。

    他身為魔,心卻依然是人。

    這也是修仙界仍然崇敬他,那些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修士奉他為榜樣的原因。

    時光匆匆逝去,兩百年倏忽而過,修仙界的名人亦換了一波。

    曾經那令無數人驚艷的白衣道尊,在長久的沉寂中漸漸不再被人提及,修仙界如今熱議的,是那被稱為冷月仙子的林清韻。

    林清韻天資卓絕,天生劍骨,歸元仙宗經過一次劫難後,這兩百年來格外低調,直到其門內弟子林清韻以不到三百歲的年紀晉升大乘,才再次引得眾人注目。

    這一討論之下,人們便發現,這冷月仙子還是當初道尊的大弟子,是那小徒弟的親姐姐呢!

    說來也是慘,當年那歸元仙宗不要攔著人家師徒不就沒事了嗎?看看現在師徒戀都成流行了,哪個宗門裡都有那麼幾例,只要接受了也沒什麼不是?

    結果現在一個死,一個一生寂寥,還有一個沒了師父又沒了妹妹,怎一個慘字了得啊。

    這也告誡了修仙界所有人,能不要管的閒事,就別管!活得長久的秘訣是什麼?就是心寬吶!

    *

    寒冬臘月,昨夜落了一場雪,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銀裝素裹的模樣。

    一小山村內,窄小昏暗的茅草屋中,一位農家女正躺在床上捂著渾圓的肚子哀嚎。

    院外一個憨厚的莊稼漢正滿頭熱汗地砍柴燒水,他老娘熟門熟路地一邊指揮兒媳用力,一邊時不時給她餵一口糖水。

    「桂枝啊,你肚皮可要爭點氣,家裡都兩個女娃了,這個可一定要是個帶把的。」

    屋外,兩個三四歲的小女娃趴在窗子上,睜著無邪的大眼睛好奇瞧著屋裡。

    不多時,女人一聲慘叫,隨即一道「哇哇」的嬰兒啼哭傳來,老娘興沖沖扒開小嬰兒雙腿看一眼,旋即老臉一黑,惡聲惡氣道:「又是個丫頭片子!」

    剛生產完的女人聞言淚水落了下來,屋外莊稼漢神情里的期待也頓時一掃而空。

    「扔了吧,扔遠點,這冰天雪地的,活不了多久。」

    老娘板著臉發話,不顧女人臉上的淚痕、眼中的不舍,隨手扯了條粗布將那渾身紅彤彤的小嬰兒一裹,塞進兒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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