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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鈺是在昨天下午到靈水的，算起來已經和周家人相處了大半天。畢竟算是親近的陌生人，就算他們雙方都有心親近，還需要小心翼翼地嘗試接近。不過雖然這種小心的狀態不夠放鬆，周文鈺承認，感覺並不尷尬，反而很開心。

    甚至有一點，周文鈺想像中的家的感覺。

    「這種事也急不來，慢慢來。」蔣彬表示理解。而且他認為周文鈺雖然不是熱情的人，但是有種親和力，會讓人和他接觸很放鬆。蔣彬知道，周家人很快就會找到和周文鈺相處的方法。

    這件事問完，蔣彬提起今天的正事，「暗光準備的還可以嗎？」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周文鈺倒是少見的沒自信了。他是天賦體驗派，很多時候憑直覺就可以詮釋出一個角色最自然的狀態，再加上後來蔣彬安排的技巧的培訓，可以輔助周文鈺更快地理解進入角色。

    沈清華那時候，周文鈺邊讀小說，狀態很快就摸索出來。沈寒在他認識了一個吉他手後，更是很快就轉變了。但是暗光，在周文鈺拿到劇本到現在，邊休息邊反覆讀劇本，蔣彬看到他的人物小傳都寫了一沓，每次提起來還是有些找不准狀態。

    「就感覺，何夜的心理，還是要看嚴光的狀態。」周文鈺說著，「嚴光會如何表現，影響著何夜的反應，我雖然預想了很多種場景，實際如何，並不確定。」

    嚴光和何夜，就是電影暗光的兩個男主。蔣彬不知道的是，周文鈺不僅給何夜寫小傳，也給嚴光寫了一沓紙。雖然周文鈺因為嚴光的未知呈現而不能確定自己的何夜是怎樣的形象，但是暗光的故事，他是十分熟悉，並且迫不及待地要去嘗試了。

    「所以，嚴光的演員，由你來決定。」

    在到了王孟松導演的住處，王孟松詢問周文鈺對何夜的理解，周文鈺提起嚴光對何夜的影響很深，讓他有些很難把握角色的時候，王導這樣說，「明天嚴光的試鏡會，你和秦盛還有楚邵生對戲，用你的演技主導他們，你去挑選你想要的嚴光。」

    周文鈺承認他開始期待了。

    在拿到暗光劇本之後，周文鈺就花了一天讀完了劇本，之後反覆閱讀，去尋找他的何夜。他和其他人說還沒有找到最後的感覺，其實也有導演沒有確定想要什麼樣的嚴光的原因。但是，如果讓他去選，嚴光與何夜，已經在自己心中了。

    「不錯的眼神。」王孟松導演笑著看著周文鈺變得興致高昂起來的表情，「那在此之前，就讓我先了解一下你的何夜如何？」

    電影暗光，講述的是失意的高中老師嚴光，和孤僻校工何夜的故事，一個，並不那麼快樂的故事。暗光，黑暗中的微光。

    嚴光是一個普通的高中語文老師，他在上一個學校惹上事，被開除後輾轉到了這所無名的鄉村中學。嚴光在這所學校並不是一個受歡迎的老師，他看起來頹廢壓抑沉悶，講課無聊，學生們都討厭他，甚至開始編造他在原來的學校傷害學生的謠言。只是嚴光就像他頹廢的形象般，沉默乏味，也並不理睬流言。

    一次下課後，嚴光注意到了學校的校工何夜。何夜年齡不大，剛剛二十歲，正常還是讀大學的年紀。嚴光聽到過別人議論何夜，他有一個家暴的父親，在失手致他的母親死後，被關進監獄。何夜高中畢業後就流落，是校長好心收留他，做了學校的校工，給他一口飯。何夜就像是這所學校的一個影子，沉默不語，孤僻陰暗。

    但是何夜和嚴光，卻漸漸互相了解，靠近了。嚴光發現何夜是一個善良柔軟的孩子，何夜發現嚴光，以前其實是一個很有魅力開朗的老師。他們都跌落黑暗，但是兩人的相遇讓他們又觸摸到了光，雖然微弱，卻足夠溫暖兩個人。

    只是，命運對他們並不那麼友好。

    「何夜，你是如何看我？」

    王孟松目不轉睛地看著周文鈺，無法壓抑此時激動的心情。他和周文鈺聊劇情和人物的心理，講到興起，王孟松讓周文鈺即興表演，他拿著劇本和周文鈺對台詞。

    王孟松對周文鈺的印象，在之前都來自江山靈動的表演和趙靖對他的大加讚賞，和他合作過的人都評價他為天才演員。在王孟松的設想中，即使周文鈺有一點瑕疵，他也可以慢慢教導。但是，他並沒有預想到眼前的周文鈺。

    此時的周文鈺，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姿勢站在角落裡，他以一種低著頭，微微抬眼的視線，看著王孟松。

    「嚴老師，是個好人。」他說話的聲音低低的，好像總是壓抑著自己般。

    「因為我之前幫你趕走欺負你的學生？」王孟松繼續向下對台詞，看著周文鈺。不，應該說，看著何夜。那個在陰影下長大，並沒有像電影般掙脫命運，而是悄無聲息地呆在黑暗中的，何夜。

    何夜點了點頭。他用一種，小動物悄悄觀察的視線看了看嚴光，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又不是？」即使嚴光自來到這所學校心情一直是壓抑沉悶的，看著面前這個灰撲撲的校工同事，莫名有種警覺小動物的感覺，他有些想笑。

    「就是，嚴老師，是個好人，很善良。」何夜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只翻來覆去的重複這句話。

    但是此時的嚴光，像是想起什麼事情，看起來沒有了繼續和何夜說話的心情，只匆匆說著之後再找你，就離開。